第十七章：生死抉擇
南寧玉蕊遭受毒龍王逼迫，奮力相抗，卻仍一步步被逼向角落，眼看著將退無可退。
但見同伴身陷困境，許斐英深吸一氣，決定冒險而為，他左足騰移，一腳踏上了毒龍王的
前肢利爪，右掌一撐一帶，又一手攀上了毒龍王的前肢上臂，藉力使力一個躍上，霎時飛
身到與毒龍王眉眼相齊的高度。
許斐英將左掌一提、五指一張，行運出一股沉寒之氣，由臂灌指，這五指指尖之端便同時
凝起了一道道玄冰勁，許斐英再一催勁，此五道玄冰勁便一瞬時射發而出，猶如白玉瑩光
，又如冰針透雪，使得正是『玄冰六訣』中的第二訣『冰針破心』。
五道玄冰氣勁，同時射向毒龍王的左眼，毒龍王的反應再迅速、眼窩構造再奇怪，也勢不
能避過這一擊。
於是聽得「嗤」的一聲，玄冰勁刺入了毒龍王的左眼球，毒龍王「嘶」的震吼一聲，既是
痛鳴，亦是暴怒！
毒龍王兇殘獸性，此刻竟不因眼傷疼痛而退縮，卻反更加兇猛狂暴，牠左肢揮舞急盪，想
要藉此重甩下許斐英，許斐英乃奮力攀住毒龍王的肢臂，以不容自己輕易下墬，因為他知
道自己，只要不慎墬落到地面，就一定會被毒龍王給重壓踩碎。
毒龍王與許斐英纏鬥之際，南寧玉蕊反守為攻，趁勢要對毒龍王補上一擊，於是「金翅棘
」一個掉轉，快竄而出，對準毒龍王的喉頭要害。
當此之時，毒龍王竟猶有自保反應，略偏頭首，沒讓金翅棘直中喉頭，卻未完全躲過，仍
然被命中了左下頷的骨角。
金翅棘既已命中，南寧玉蕊便要趁勢追擊，只要能夠引動棘上機關，擴大傷口，則不是要
害的部位也將成為要害！
於是南寧玉蕊鑽身湊近，要探手去觸動機關，卻沒想到，毒龍王於此際猛噴一氣，竟是挾
有極大的撼動力，震盪得南寧玉蕊一時不穩，掌端差之以寸距，仍未能觸動到機關。
便因金翅棘的棘端尚未深入，那擴大傷口的機關也未能觸動，毒龍王此際的凶猛行動力仍
然保有，於是牠右前足猛一揮擊，已打向南寧玉蕊的身形，南寧玉蕊一個勉強側身，險險
避過，猶仍傾墬不穩，毒龍王的又一利爪攻擊，卻已挾帶狠勁追至，並在一個大動作的轉
首中，將刺入其下巴尚淺的「金刺棘」給甩脫。
與此同時，許斐英撲身而至，趁機補位而上，接過掉落中的「金刺棘」，由旁尋隙，鑽探
入毒龍王的嘴巴邊縫中，並勾指觸動了「金翅棘」上的機關。
但「金翅棘」才剛旋動，毒龍王竟忍著痛，以牙齒緊咬住金翅棘的棘身，讓金刺棘的旋轉
軸心，被牽制而無法再作動，
許斐英手上兵器正被箝制著，反而因此動彈不得，他斷然決定，棄下兵器，改以「飛霜氣
勁」攻擊毒龍王的鼻翼。
卻在此時，毒龍王竟噴射出毒液，非是從其唇嘴中射出，卻是發自下巴邊角的某個唾腺口
。
這個毒液開口之處，乃是毒龍王的奇異構造，與大自然的生物特性多不同，並非許斐英可
以預料到，也因此而防避不及，驟然被襲。
當場，許斐英的整個右肩臂及右軀幹皆被波及，整個噴濺處有一股燙辣感竄襲起，緊接著
便是另一股麻痺感，登時讓許斐英的右手難以使力。
僅只一瞬功夫，那股麻痺感便快速擴散，似要急行下竄，許斐英自知不妙，訝然中仍需應
變，立將未受波及的左手橫來，急點腰間要穴，以防堵毒性蔓延。
但毒龍王龐大的身型，已緊接著撲來，以粗厚的雙前肢，撞擊向許斐英。
許斐英上半身的右側已麻痺，反應速度遲鈍下來，因此無法躲過毒龍王的這一回撞擊，當
場被毒龍王衝撞倒地，整個背部跌躺在地上。
毒龍王又緊跟著撲壓過來，試圖要以牠整個軀體的龐然重量，將許斐英的全身骨骼都壓碎
。
許斐英不願待斃，仍勉力以尚未麻痺的左臂及雙足做抵抗，不斷阻擋一直輾壓過來的毒龍
王。
「許斐英！」南寧玉蕊不由得驚呼出口，試圖要靠近毒龍王，卻遭毒龍王的後足踢掃逼退
。
許斐英知道自己距離死亡只有一線，陡然聽得南寧玉蕊的呼喚，雖然無暇去看清她的所在
，但是應可判斷，南寧玉蕊此時的行動力，還算是無虞的。
「玉蕊！快！快！趁機快走！我還能拖得這大怪獸一陣子，妳趁機快逃出去！」
南寧玉蕊聽得此語，知曉是許斐英要自己放棄戰鬥，儘快找到出口逃離之意，有些愣住，
看了看毒龍王、又看了看許斐英，不禁再呼喚道：「許斐英……」卻不知後頭該接何語。
許斐英知曉南寧玉蕊內心正遲疑不定，於是再出言鼓吹道：「快走阿！東側出口！我有看
到一些光透進來，那裡一定有個與外相連的縫隙，毒龍王出不去，妳卻可以！快點出去，
玉蕊，妳此時往東側或能活命，再遲了就來不及！」
因為分神說了這一段話，許斐英的處境更陷入艱困，讓毒龍王的前肢利爪，踩上了腰腹部
，只差一點距離，就可以將許斐英的內臟都壓碎。
「但是你……」南寧玉蕊知曉許斐英的性命，隨時可能被奪，不禁發出了猶豫之聲。
「別管我了，快走吧！如今能活得一個是一個！」許斐英仍然催促著南寧玉蕊，要其儘快
逃跑。
南寧玉蕊不自覺地，顫抖著身軀，目光游移，看了看那似乎透進一絲光線的東側口，又看
了看生死只在一線間的許斐英，眼角竟然滾出淚水來。
下一霎那，毒龍王的厚重前肢，更向地面壓近，已快要將許斐英的肚腹內臟，都給踩扁在
地。
南寧玉蕊沒再發聲，卻將唇齒緊咬了咬，終究朝向許斐英的所在地，撲身而去，拾起已被
毒龍王吐甩在地的「金翅棘」，朝毒龍王的耳翼攻過去。
毒龍王再受攻擊，耳翼疼痛，嘶鳴咆嘯一聲，原先對於許斐英的壓制力，因此而鬆減幾分
，但牠仍然持續著發狂狀態，不斷猛揮毒爪，卻更改了攻擊對象，換朝南寧玉蕊做進攻。
南寧玉蕊雖有金翅棘在手，卻敵不過眼前正發狂的毒龍王，於是讓毒龍王的一擊拍中，幾
乎傾倒身形，且讓毒龍王的另一擊追至，以其趾端鋒銳尖利的龍爪子，狠狠刺進了背心。
「啊！」南寧玉蕊慘叫一聲，背部登時血流如注，面色一霎時慘白。
「玉蕊！」許斐英發出了驚惶的呼叫聲，且自地上彈身而起，拼命地朝毒龍王撲身而去，
左手一奪，自毒龍王的尖爪上，搶下已是重傷狀態的南寧玉蕊。
許斐英已無心去想攻擊毒龍王的事，只想抱著懷中女子盡快離開。
他也無法再理會「逃不逃得出去」這件事，只想讓懷中女子儘可能活下去。
於是他沒選擇那近在咫尺、可能可以重獲自由的東出口，而是選擇另外一頭，那必須重回
幽暗、重回囚禁困境的西側路。
「玉蕊、玉蕊。」他一路呼喚著南寧玉蕊，始終以左手臂緊抱著南寧玉蕊，靠著尚能行動
的雙下肢，飛奔回之前長待過的那高處岩石縫。
此時洞穴裡的其他毒物，似乎覺察到方才毒龍王曾經發怒過，紛紛都躲避藏匿起來，不聞
聲蹤，是以並未在許斐英抱著南寧玉蕊急奔回途的路上，現身出來干擾。
許斐英因此能夠用極快的速度，回到那洞岩高處的棲身縫。
至於毒龍王的聲息，也漸漸遠不可聞，牠似乎沒有追擊過來，沒有緊跟著許斐英二人不放
。
不知是毒龍王自己受傷非輕，所以亦不戀戰的關係，還是牠本來就不喜歡洞穴西側的環境
。
但不管怎樣，總是讓許斐英二人，暫時得了個喘息，回到最初的縫隙去藏身，不必擔心毒
龍王虎視眈眈。
然而，這短短一段逃亡之路，卻已讓許斐英明顯感覺到懷中女子的氣息，是漸發微弱了。
「玉蕊、玉蕊。」許斐英不斷呼喚著懷中女子，深怕她就此死去。
「許斐英……我們逃出去了麼？」南寧玉蕊尚未昏迷，氣若游絲地詢問著。
她知道許斐英抱著自己奔跑了一段，卻不清楚是逃亡向哪裡，因為她重傷之餘，意識已經
迷迷糊糊，但在昏迷之前，她仍然關心他們二人是到了何處。
或許她關心的並不是自己，而是身旁另一個人……
許斐英柔聲安慰著：「我們沒逃出去，還在洞穴裡，但妳別擔心，毒龍王沒追過來，牠暫
且傷不了我們。」
南寧玉蕊，用著虛弱中帶點失望的語音道：「沒逃出去……那我們還是會死在這裡……真
可惜，我以為至少會活一個……」
或許活下來的，不是她也沒關係……
許斐英哽咽了，問道：「妳本有機會逃出去，卻為什麼選擇救我？」
南寧玉蕊細聲答道：「我想向你證明，我不是個壞女人......我不想只活了我一個，卻得
犧牲你……」說完此句話後，南寧玉蕊唇角微微一笑，卻緊接著將頭一低，失去了最後一
點意識。
「玉蕊！妳可別死！妳無論如何得活下去！」許斐英激動叫喚著，且不斷進行各種急救的
措施。
他將南寧玉蕊的嬌軀緊抱在懷中，緊以左手覆其背心，一方面壓制那仍緩緩冒出血的傷口
，一方面且持續以掌心輸布真氣，以支援南寧玉蕊的生命力。
此時除了能用這些手段，以增加懷中女子活下去的可能性，他已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了
。
或許，只剩下向神明祈求而已......
神明……許斐英過去並沒有特殊的信仰，所以在此危急存亡之際，他還真不知道該向何方
大神求救。
他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個神靈；雖然，那並非他的信仰，甚至他打從心底認為，那應
該是個邪魔歪道。
但是人在脆弱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地抓住一條危險的繩索。
於是許斐英喃喃自語：「那個什麼金翅神的……你不是天翼一族的神麼？不是玉蕊傾盡生
命在敬奉著的神嗎？那麼你應該要顯顯靈，好好照顧你的子民吧？你應該要讓玉蕊，再多
活好幾年吧，她才二十出頭歲，還很年輕呢！你這個神的法力，總不能太差勁，只照顧自
己的子民到這裡吧？」
許斐英幾乎已在胡言亂語著。
這是過去一向沉著冷靜的他，所不曾有過的反應。
因為他此生未曾有過，類似於今日這樣的心境，可以為了留住一個人的性命，而將世間一
切規矩，都看作不在意。
南寧玉蕊的氣息沒有絕，生命力沒有斷，卻也始終沒有醒。
於是許斐英一直將南寧玉蕊的嬌軀抱在懷中，片刻不離地照顧。
他希望能用自己身子的熱度，來替南寧玉蕊的體軀做取暖，以不容其失溫太過。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他們身邊的乾糧與飲水，漸漸地要用完了，南寧玉蕊的病況，卻還
沒有穩定下來。
當初他們已預備要逃離洞穴，所以沒有儲備太多的飲食在身旁。
如今糧食與飲水都將耗竭，南寧玉蕊卻還沒醒過來，許斐英不禁十分憂心他們的處境。
許斐英先是想著：「乾糧不夠用了......我必須再去尋找一些食物來，但是一直吃這些東
西也不夠營養，難讓玉蕊的傷勢順利恢復……我應該要再另覓養份來源……是否該去獵殺
一些洞穴裡的獸類，以讓玉蕊飲用牠們的血肉，而得充足氣血生化源？」
跟著他又想：「不過玉蕊仍然重傷昏迷，我實不放心丟她一個在人在此，自己跑去獵獸…
…」隨之心起一念，看視向自己的體軀，再想：「要有血有肉……要有足夠的養份，又不
能離開此地太久……如今惟有一法……」
許斐英拾起了一旁的「金翅棘」，將那邊端鋒利的棘緣，抵觸上了自己的大腿側，像是刀
刃般做使用，將自己的後腿血管，給狠狠的劃破……
他讓昏迷中的南寧玉蕊，飲用了自己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