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倨傲失民心 嶺上落寒桂 (五)
　　上官鴻江笑道：「薛前輩以為我跟你同樣不智嗎？錯了，後方山壁邊角上有個石縫
，雖然十分狹窄，無法通行，但似乎連結甚遠，如若好好挖掘，應當能開通一條密道通
往山下；山壁上方我去探勘過了，僅有丈許見方，視野極佳，若能在上方蓋一座瞭望台
，定能遠遠察覺敵軍動靜。此處雖然亂石嶙峋，但若用來搭配木材建築堡壘，一方面能
夠整地，一方面也能強化營寨的防禦力。」
　　上官鴻江說完這一席話，李白、李寒桂、謝楷、宇文鏑等人都默默點頭，薛曄見其
他人都被說動的樣子，只是冷笑兩聲道：「既然上官少俠早有計畫，又何必來問我建造
營寨的地點？瞿陽幫的幫眾本就不是歸我指揮，上官少俠想怎麼樣便怎麼樣吧，在下會
好好期待上官少俠建成堅固的營寨。」說完便回頭招呼幾個心腹逕自下山去了。
　　上官鴻江費心給建成李氏找了個合適的地點，卻被這般冷嘲熱諷，心中十分氣憤，
罵道：「這個姓薛的是什麼意思？我好不容易找了個適合的地點，連防禦、瞭望、退路
全都替你們想好了，這糟老頭竟不領情？」
　　李白道：「薛氏仗著自己是建成李氏的外家，一向目中無人，這薛曄當家將首領十
多年了，除了我爹之外，誰也不怕，連老子他都不放在眼裡了，更何況上官老弟只是個
外人？你就別跟他計較了吧！」
　　上官鴻江道：「怎麼想這事都不對勁，為什麼身為家將的薛曄如此頤指氣使，身為
主人的太白兄和寒妹卻沒有絲毫威望？」
　　李白道：「你錯了，上官老弟，若是沒有薛氏一族，就沒有建成李氏，這在建成李
氏的內部階級中是不可撼動的真理，我爹也是因為接了建成李氏的首領，薛氏才對他有
了象徵性的服從，否則……唉……」
　　李寒桂道：「暫且不說這個，鴻弟你說眼下我們這千餘人要建成這座營寨，得花多
少日子？」
　　上官鴻江沉吟了一會兒後道：「這倒要看你們打算蓋一個怎麼樣的營寨，此地約有
百丈見方，若要整塊地都圍下來，光是沿著懸崖蓋圍牆，只怕就不是一個月內能夠蓋起
來的，當務之急應當是在面對山路的一邊，先建設大門和箭樓，其次是山頂上的瞭望台
得先蓋好，並派人在上頭輪班瞭望，再來得派人挖掘後山石縫，留個退路，」
　　李白道：「上官老弟若有計畫，不妨直接實行，反正用的也是你帶來的幫眾，我們
也叫不動他們，上官老弟想怎麼做便怎麼做吧。」
　　上官鴻江聽李白這麼說，心知實際上主動權全在自己手中，根本不需要跟薛曄協商
，白白等了大半個月，全然是空等。上官鴻江匆匆趕回山下營地，召集十餘名小頭目，
準備著手建造營寨。經過一個月的經營，山路一頭的大門及箭樓已經建成，山頂上的瞭
望台也靠著幾個身手矯健的幫眾，將木材拉上去，逐步建成，瞭望台高三丈，可供六名
幫眾勘察敵情，必要時可以射箭支援大門箭樓，一千八百餘名瞿陽幫幫眾及建成李氏諸
人遷居到大門內部，雖然裡面還沒有任何建築，仍要搭帳篷住，但至少不是四面臨敵的
地方，只要大門、箭樓及瞭望台有人守衛，便不必擔心會有敵人半夜殺來。
　　懸崖邊的圍牆已蓋了一半，泉水邊的屋舍廳堂也都在建設中，由於大半的木材都必
須自山下砍伐整修後才能運上山，建造進度不如預期。除此之外，後山山壁石縫的挖掘
也不甚順利，雖然石縫裂的甚深，但岩石異常堅硬，上官鴻江心想：「這條後路暫時也
用不著，就先擺著吧。」只留下百餘名幫眾繼續設法挖掘，其餘幫眾則全力建造圍牆及
屋舍。
　　這日時近中秋，上官鴻江打算帶一批幫眾進秦州城去，買些酒肉過節應景，順道激
勵士氣，李寒桂得知後也要同去，上官鴻江道：「你進出城門不大方便，這次便別去了
吧？」
　　李寒桂道：「我喬裝改扮一下，混在幫眾裡，不會被官兵發現的，這些個月不是在
荒山野嶺裡趕路，便是在這亂石嶙峋的地方指揮建築，實在悶得緊，就讓我跟你去城裡
走走吧！」李寒桂拉著上官鴻江的手臂撒嬌，上官鴻江拗不過她，只能讓李寒桂跟著。
李白聽說上官鴻江要進城，也來纏著上官鴻江，說要到城裡去喝酒。
　　上官鴻江心想：「讓寒妹跟去，風險已經不小，若是連太白兄都要去，顧此失彼，
只怕要出事，太白兄一旦又喝醉了，就更難控制，我該怎麼拒絕他？」上官鴻江好說歹
說，承諾李白會買數罈美酒回來給他喝，這才讓他打消了進城的念頭。
　　上官鴻江一行人在進城門時沒有遇到什麼攔查，李寒桂道：「看，這不是沒給人認
出來嗎？」
　　上官鴻江卻顯得有些緊張道：「總覺得不大對勁，我總覺得有道目光始終跟著我們
，但卻沒瞧見有什麼可疑的人……」
　　李寒桂取笑道：「什麼可疑的人，我們才是可疑的人吧？」上官鴻江雖然知道李寒
桂是在自我解嘲，仍然忍不住給李寒桂一個白眼。
　　上官鴻江一行人在秦州城著名的酒樓買了近百罈的白酒，幾乎將他們的地窖給清空
了。又到附近農場買了牛、羊、豬各數十頭，雞、鴨近百隻，除了這次設宴犒賞幫眾外
，其餘牲畜便養將起來，作為儲糧。至於米糧更是一大袋一大袋的買進，上官鴻江帶來
的百餘名幫眾皆背滿了各種糧食，雖然辛苦，但一想到晚上能夠好好大吃一頓，人人臉
上滿是笑容。
　　正當上官鴻江要帶領幫眾回營寨時，一旁突然傳來銀鈴般的笑聲，上官鴻江覺得十
分耳熟，轉頭一看，只見白純兒跟一名青年有說有笑，與上官鴻江一夥人擦身而過，上
官鴻江心想：「純兒不是回長安去了嗎？怎麼會在秦州？」
　　上官鴻江隨口交待龔老三道：「你先帶大夥回去營寨，我去去就來。」
　　上官鴻江說完也不等龔老三答應，便回頭去追白純兒。追出十餘丈遠，上官鴻江看
到熟悉的背影，喊道：「純兒、純兒！」白純兒回過頭來，看見叫她的人是上官鴻江，
臉上也有幾分詫異。白純兒身旁幾個同伴也回過頭來，正是宇文星海、獨孤敬、獨孤茜
及元斌。
　　上官鴻江見到獨孤敬兄妹，便大致上猜到這些人怎麼會在這裡了，問道：「獨孤兄
你被放出來啦？」
　　獨孤敬見一個不認識的高大青年一上來便跟他搭話，有些驚訝道：「這位大哥不知
如何稱呼？怎會知道在下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