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游龍墜九淵 幽影暗三光 (六)
上官鴻江道：「唉，想來若不是你一直在總舵當堂主，我娘她在我不在的時候還不
知道要依靠誰哩！記得我聽婉兒說，當時我娘去世後，她去四處求援，也沒人肯幫她，
幸好有你在，才幫她找人來替我娘入殮，後來許多事情一忙，我也沒能當面好好謝謝你
，今日碰巧有機會，請受我一拜。」
上官鴻江說著就要行跪拜大禮，韓璋又驚又愧，連忙扶著上官鴻江道：「我自幼父
母雙亡，若非被夫人收留在身邊，只怕沒法長大成人，夫人就如同我娘一般，夫人去世
了，我為她辦後事也不為過，只是礙於幫主的命令，不得不草草下葬，害得副幫主連夫
人的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我怎有臉受副幫主的大禮？」
上官鴻江趁機追問道：「我回來當晚，婉兒跟我說我娘是給人毒死的，璋兄替我娘
入殮，肯定有瞧見我娘的死狀，不知璋兄是怎麼看的？」
韓璋沒料到上官鴻江會問得這麼直接，有些慌張道：「當時……嗯……當時夫人面
色紅潤，一如生前，若非探不到呼吸、脈搏，任誰也不會相信夫人已經去世了，幾個人
在為夫人更衣入殮時，夫人身上尚有餘溫，大家都嘖嘖稱奇……」韓璋似乎覺得自己說
得太多太詳盡了，聲音愈說愈小聲，不知不覺就停了下來。
上官鴻江佯裝沒注意到韓璋的異狀，接著道：「婉兒說當晚她撞見了一個黑衣人在
翻看我娘，你想會有誰這麼大膽，竟敢來翻看我娘的遺體？」
韓璋道：「這……這……我聽了婉兒的敘述，我也想不到幫中會有誰有這種膽子敢
去翻看夫人的遺體，但我們總舵門防森嚴，當天也沒有聽說有人私闖總舵，可見這人必
定是總舵裡的人，這點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上官鴻江道：「可不是嗎？這黑衣人究竟是誰？為何要來翻看我娘的遺體？這事實
在是令人想不透……」
韓璋見上官鴻江所問的問題愈來愈接近韓霏霏死因的核心，只能硬生生打斷上官鴻
江的思路道：「抱歉，副幫主，我得趕緊到青龍堂去處理幫務了，副幫主若是對夫人的
死因有所疑問，不妨晚上再來找我。」
上官鴻江直視韓璋的神情，想要看看韓璋是否流露出愧疚的神情，只見韓璋裝作一
臉哀悽的樣子，卻遮掩不住心中的恐懼。
上官鴻江心裡已有了底，但上官鴻江記著丁瑞遺書中的「忠告」，此時還不打算跟
韓璋撕破臉，得先跟韓、解兩人口中的「金兄」一較高下之後，再來處理韓璋、解鈞兩
人。
上官鴻江讓韓璋去了青龍堂，自己慢慢踱步回湖中小屋，沿途心想：「韓璋、解鈞
兩人口中的『金兄』在幫中的地位肯定要比他們兩人地位要高，解鈞已經當到長老首席
了，地位比他高的人就只有瞿陽三龍了，眼下丁瑞已經去世，剩下左添跟李介兩人，這
兩個人都覬覦我繼承人的地位，究竟是誰比較可疑呢？」
上官鴻江邊走邊想，時序已接近臘月，北風呼呼地吹，上官鴻江靈機一動，心想：
「對了、對了，答案如此簡單，我怎會沒想到？左添外號『五爪金龍』，使鎏金掌套，
『金兄』若不是指他，又是指誰？」
想到此處，上官鴻江不免暗自嘆息：「說來說去，還是為了瞿陽幫幫主這個位置，
左添、李介、解鈞、韓璋，哪個人不是要指染幫主之位，唉……若能讓我做主，我寧可
隨便給他們其中一個人當幫主，也不願跟他們勾心鬥角，去爭這個幫主的位置，看來若
是等那臭老頭死了，瞿陽幫內部將會有一場腥風血雨，只希望別把我給捲進去才好……」
上官鴻江理清了這件事後，又想到他答應了上官盛陽要去調查李介的事，算算日子
，李介也該回來總舵了，上官鴻江溜到李介的房間外，想打探些消息，但房中靜悄悄的
，顯然沒人在裡面。上官鴻江敲敲門，等了一會兒，沒人應門，上官鴻江不想擅闖李介
住處，怕打草驚蛇，只能轉向議事大廳去，看看李介有沒有在那裡。
來到議事大廳，只有白虎堂堂主莫杉留守，上官鴻江問莫杉道：「李龍頭今日有到
議事大廳來轉轉嗎？」
莫杉道：「李龍頭今日到城南去辦事了。」
上官鴻江道：「城南今日出了什麼事，得要勞駕李龍頭去處理？」
莫杉道：「這個屬下就不清楚了，龍頭、長老他們有事要去忙，我們做堂主哪敢多
嘴問上一句？弄個不好可是會被降職的，副幫主可別為難我們。」
上官鴻江點點頭道：「好吧，我不為難你。李龍頭有跟你說他要去城南何處嗎？」
莫杉道：「這事怎麼可能會告訴我？不過……」
上官鴻江聽出莫杉似乎知道什麼內幕的樣子，急問道：「不過什麼？」
莫杉招招手要上官鴻江附耳過來，上官鴻江連忙將耳朵靠過去，莫杉低聲道：「我
聽朱雀堂堂主說，李龍頭在城南葫蘆坊有個愛巢，三天兩頭便往那裡跑，指不定在外頭
養了個小妾，不想讓他家那頭母老虎知曉。」
上官鴻江失笑道：「那好，我到葫蘆坊去瞧瞧李龍頭私養的小妾長得美不美，回頭
再跟你們說。」
莫杉打趣道：「長得美也沒用，已經給李龍頭收房了，還輪得到我們用嗎？」
上官鴻江道：「若是真長得美，偷吃一口又何妨？李龍頭怕被人發現，不會四處張
揚的。」莫杉一聽露出色瞇瞇的笑容。
上官鴻江離開瞿陽幫總舵，向城南走去，不一會兒便來到葫蘆坊。由於上官鴻江壓
根不知道李介是否真有個據點在葫蘆坊，就更別說知道位在何處了，因此只能在葫蘆坊
裡信步亂走，以期能夠無意間撞見李介，但這日顯然運氣不好，上官鴻江在葫蘆坊中瞎
轉了半日，直到宵禁前最後一刻才離開，仍然沒有遇到李介。
上官鴻江心想：「明日得從總舵一路跟來，否則涪州城這麼大，我得到哪兒去找李
老兒？」
翌日，上官鴻江大清早便來到李介房門外埋伏，直到辰初李介才出房門，上官鴻江
悄悄跟在李介身後，看他要到哪兒去。李介先在總舵裡繞了幾圈，去了議事大廳、練武
廳，面見幾個幫眾，到了巳初，李介才離開總舵。
上官鴻江跟著李介在涪州城中到處晃，也不見李介跟什麼不尋常的人接觸。到了午
時，李介突然遣走幾個跟著他的幫眾，上官鴻江知道事情不單純，益發專注的盯著李介
，李介果然往城南走去，上官鴻江心想：「莫非幾個堂主間流傳的傳聞是真的，李介的
秘密據點在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