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游龍墜九淵 幽影暗三光 (一)
翌日，吳小哥、龔老三和萬刀疤等數名首領人物前來找上官鴻江，吳小哥道：「頭
兒，你就別太傷心了，雖然李姑娘死了，旁的女人還多得是……」龔老三聽吳小哥口無
遮攔，用手肘推了推吳小哥。
上官鴻江笑著站起身來道：「吳小哥說得也沒錯，只不過旁的女人我都不愛，又跟
我有什麼關係呢？」
龔老三道：「副幫主，雖然先前遭受折衝府兵夜襲，死傷慘重，不過仍有近千人逃
了出來，眼下我們已經招集了七、八百名幫眾，在甘泉嶺南面隱伏，請副幫主指揮。」
上官鴻江問道：「建成李氏的人還在嗎？」
龔老三道：「薛曄昨日說了好些不敬的話批評副幫主，我跟幾個頭目聽不下去，跟
他們起了些衝突，李十二爺昨夜已率領建成李氏的家兵家將下山去了。」
上官鴻江有些失落道：「太白兄沒說什麼嗎？」
龔老三道：「李十二爺要我們轉告副幫主說：『他日有緣再見，但你恐怕是不想再
見到老子了。』」上官鴻江默默發愣，似乎是在揣摩李白說這句話時的心境。
過了好一會兒，上官鴻江才道：「帶路吧，我們回幫眾那邊去。」
龔老三等人帶著上官鴻江在山中披荊斬棘，終於來到幫眾們臨時停駐的營地，由於
遇襲當時情況混亂，幫眾們都驚慌逃竄，誰還有心思收拾行囊、帳篷？此處營地皆用樹
木、枝葉搭成，十分克難。
上官鴻江心想：「既然建成李氏已經先行離開，寒妹又死了，瞿陽幫犯不著白白幫
建成李氏建立一座營寨，既然幫眾折損過半，我應當先帶幫眾回歸利州等三分舵，再回
總舵去跟幫主交待，這次的失敗，大約也足夠讓我從副幫主這個位置上退下來了，我再
也不想管瞿陽幫的什麼事了……」
上官鴻江打定主意後便道：「既然太白兄放棄了建立據點，那我們也打道回府吧，
我本跟幫主約定年底前要回涪州，眼下先走，時間也算寬裕些。」幫眾們遭受到夜襲後
，傷亡慘重，一直處於擔心害怕之中，加上臨時克難隱伏在此處，本就有說不出地難受
，一聽到上官鴻江說要回分舵去，無不歡聲雷動，加上建成李氏先前對瞿陽幫幫眾極不
友善，全然沒人想替建成李氏說話。
上官鴻江為擺脫追兵，不沿渭水東下，直取山道逕向鳳州而去，雖然沿途翻山越嶺
，十分辛苦，但上官鴻江鼓勵幫眾道：「你們再支持一會兒，到了鳳州分舵，就是我們
瞿陽幫自家的地盤了，到時候要吃要住，還有什麼缺的嗎？」幫眾們心知上官鴻江說得
不錯，紛紛咬著牙前進。
過了二十餘日，上官鴻江一行人終於抵達鳳州，事前已經接獲消息的鳳州分舵主祁
恆到分舵門口迎接上官鴻江道：「副幫主，這是怎麼一回事？」
上官鴻江道：「祁兄，你先安排這些幫眾的食宿，其餘的問題我們之後再坐下來談
。」祁恆接獲指令，便去指揮鳳州分舵的幫眾們給敗退過來的幫眾們接風洗塵、安排住
所，忙了一個下午才告一段落。
上官鴻江趁著大家都忙得團團轉時，來到當初自己還在當鳳州分舵主時住的房間，
房中擺設一如舊觀，也不知是解鈞、祁恆刻意保留，還是沒人敢輕易變更自己曾住過的
房間。
上官鴻江取下掛在牆上的劍囊打開，雨虹劍安安穩穩的放在裡頭。上官鴻江握著雨
虹劍感慨自語道：「寒妹，那一日你我交換佩劍，約定好我要替你做一件事，沒想到經
歷這麼多事後，你已香消玉殞，我只能看著你的劍哀嘆，寒妹、寒妹……」上官鴻江把
雨虹劍包回劍囊中，牢牢握在手裡，他決定這次再也不讓雨虹劍離開自己身邊。
上官鴻江回到議事大廳，祁恆問道：「副幫主不是帶了千餘名幫眾到北方去幫建成
李氏建立據點了？怎麼才過幾個月就敗退回來了？這裡的幫眾只有七、八百人，其餘的
幫眾去哪了？」
上官鴻江道：「說來慚愧，我帶著近兩千名幫眾長途跋涉到秦州城外，前前後後忙
了快半年，結果被折衝府兵一夜擊敗，折損過半，只能倉皇逃回來，這下還不知道回涪
州要怎麼跟幫主交待。」
祁恆安慰道：「副幫主是幫主的親生愛子，只是折損了千餘名幫眾，幫主最多是一
頓責罵，不會對副幫主多作懲處的。」
上官鴻江搖搖頭道：「祁兄有所不知，當初我接下這個任務，本就是因為我娘去世
，不想再多加涉足幫中事務，才來秦州的。這次任務失敗，又折損了千餘名幫眾，我打
算辭去副幫主之職，暫時去遊山玩水一陣子，之後再來打算。」
祁恆道：「副幫主還這般年輕，怎能這麼快隱退？」
上官鴻江道：「近幾年來叔公、我娘，還有……相繼去世，我想暫時離開瞿陽幫，
到外面去遊歷一番，以便忘卻失去這些親人的痛楚……」祁恆聽上官鴻江如此說，也不
好勸解，只能拍拍上官鴻江的肩膀。
上官鴻江一行人在鳳州休養三日，養足精神後，繼續南下興州。在興州分舵又住了
三天，才坐江船沿嘉陵江南下，不一日回到利州。上官鴻江把剩餘的七、八百名幫眾交
付給利州分舵主謝武，帶著吳小哥等數名自總舵帶來的幫眾繼續乘船南下，等回到涪州
時已是初冬時節了。
這趟旅程跟當年上官鴻江救了白純兒後坐船回涪州時一模一樣，連季節也十分接近
，上官鴻江心想：「想來當年也挺天真的，第一次在秋冬時節到北方去，還以為那年冬
天特別寒冷，若非丁泥鰍給我準備了禦寒的衣物，我可是要凍壞了……幫中我能夠信任
的長輩一個個死去，眼下就剩丁泥鰍一個還活著，但他的年紀也不小了，只怕是撐不到
我當幫主了，唉，除了韓璋之外，韓門的小輩們都不是什麼人才，解鈞又是個城府極深
的人，跟柳夫人之間似乎有什麼糾纏不清的關係，我若想順順當當作幫主，只怕沒這麼
簡單……」
上官鴻江在江邊的碼頭上便將吳小哥等人遣回各自的住所去，自己信步回到瞿陽幫
總舵去。上官鴻江先到議事大廳去探探，但只見總舵青龍堂堂主留守，上官鴻江沒有驚
動任何人，逕自來到練武廳。
練武廳中空無一人，上官鴻江也不在意，拔出腰際的覲凰劍便練起武來，自上官氏
的鶴啄劍法、鴻鵠劍法、鯤鵬劍法、靈川派的劍法一直到李白傳授他的太白劍法，上官
鴻江專心練劍，心中一片空明，全然忘了時間，等到上官鴻江收劍斂息，只見上官盛陽
站在門口看著他。
上官鴻江道：「回來了怎麼也不出聲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