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倨傲失民心 嶺上落寒桂 (八)
　　上官鴻江轉念一想：「但我若是去跟宇文兄爭奪純兒，那寒妹該怎麼辦？寒妹先前
靠出賣美色肉體來獲取錢財權勢，這事肯定有些風聲走漏出去，我若是不娶寒妹，還有
人肯娶她嗎？知道她這般不堪的過去，我能夠心無芥蒂的娶她嗎？」
　　正當上官鴻江怎麼樣也理不清頭緒時，已不知不覺來到甘泉嶺之下，忽然迎面一小
隊幫眾倉皇奔逃而來，人人臉上盡是血汙、身上掛彩，狼狽不堪。一見到上官鴻江，連
忙跑過來道：「副幫主、副幫主，大事不好了，營寨被大批官兵包圍，幫眾死傷無數！」
　　上官鴻江一驚，連忙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之前不是好好的嗎？怎麼我不在一晚
便出事了？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那群受傷幫眾七嘴八舌道：「昨晚龔頭目帶著大批酒肉回來，大夥兒大吃大喝了一
晚，真是說不出的歡暢，一路鬧到半夜才紛紛睡倒，睡到一半忽聞殺聲大作，我們醒來
一看，羽箭、飛石漫天襲來，山路那邊一片火光，大夥兒都往後山退避，但前頭人擠人
，壓根逃不出去，我們只能硬著頭皮回頭衝，混亂中也不知道來襲的是什麼人，原先還
有百餘人跟著衝，經過一陣混戰，就剩我們幾個人了。」
　　上官鴻江連忙問：「營寨中的狀況如何？沒有人帶頭反抗嗎？」
　　那群受傷幫眾道：「不清楚，只知道場面混亂得很，有瞧見幾團人在四處為戰，但
似乎沒有相互連結，都被對頭分別圍攻，四處都是火光對頭，我們這些沒人統領的人也
只能四處逃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逃了出來。」
　　上官鴻江一聽情況危急，也顧不得身邊只有十餘名受傷驚恐的幫眾，拔劍直指甘泉
嶺上的營寨道：「對頭既然敢星夜來襲，我們若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將來瞿陽幫該
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兄弟們，我們反攻回去！」
　　那群受傷幫眾自嶺上一路逃竄下山，一夜未眠，有如驚弓之鳥，怎還有勇氣隨上官
鴻江殺回營寨去？一行十餘人中只有兩人勉強舉起手中兵刃，打算跟著上官鴻江反攻回
嶺上營寨。
　　上官鴻江毫不氣餒，對其餘幫眾道：「你們找個隱密的地方躲好療傷，待打贏之後
，我肯定會帶人回來找你們的。」那群受傷幫眾滿臉疲憊的答應，鑽進密林中，消失在
上官鴻江的視線裡。
　　上官鴻江帶著那兩名受傷幫眾循路向嶺上的營寨前進，沿途只要見到逃下山的幫眾
，上官鴻江便會停下來慰問一番，順道打聽昨晚的情況，無奈昨晚局勢混亂，無人能將
整體情勢說清楚，但匯聚到上官鴻江身邊的幫眾逐漸增加，當上官鴻江來到營寨前，身
後的人數已有百餘人。
　　營寨正面的大門及箭樓付之一炬，四周屍橫遍野，十之八九都是瞿陽幫幫眾，上官
鴻江連忙指揮收納來的百餘名幫眾救助傷患，上官鴻江在眾多幫眾的屍首中發現一具全
副武裝的士兵屍體，瞧他身上的裝備，應當是折衝府兵。
　　上官鴻江心想：「我們才到此處建營月餘，怎會走漏消息，引來了折衝府兵星夜剿
滅？不知太白兄、寒妹是否順利脫身了……」
　　正想著，幾個幫眾前來通報道：「副幫主，大事不好了，李姑娘受了重傷……」上
官鴻江大驚道：「在哪兒？」那幾個幫眾急忙將上官鴻江帶到李寒桂身邊，李寒桂背脊
中箭，衣衫上沾滿血跡，上官鴻江小心抱起李寒桂的上身，探了探李寒桂的氣息，只覺
氣若游絲，上官鴻江一邊用力按壓李寒桂的人中，一邊大聲叫道：「寒妹！寒妹！」
　　李寒桂勉強睜開眼睛，見是上官鴻江，笑道：「鴻弟……我還以為……以為我見不
到你了……還能……還能見到你最後……最後一面……老天待我不薄……」
　　上官鴻江道：「寒妹，你別再說了，我帶你去城裡求醫……」
　　李寒桂連忙制止道：「鴻弟……你別忙了……我知道……知道自己受了……致命傷
……況且昨晚是……是折衝府兵來攻打……你這會兒帶著一個受了……受了箭傷的人到
城裡求醫……不擺明了就是匪徒餘黨嗎……我不能讓你徒然冒險……」
　　上官鴻江急道：「不行，我不能讓你就此死去！」上官鴻江避開李寒桂背上羽箭，
將李寒桂抱起，又快又穩地向秦州城跑去，但李寒桂背上的傷口仍涓涓滴滴流出血來，
沾了上官鴻江滿手鮮紅。
　　李寒桂斷斷續續道：「鴻弟……你別忙了，我有話要對你說……」
　　上官鴻江道：「寒妹，我求你別說話了，你休息一會兒，我找到大夫就能救活你。」
　　李寒桂道：「我不成了……我好冷……鴻弟，你抱緊我……」
　　上官鴻江愈跑，李寒桂傷口流出的鮮血便愈多，上官鴻江生怕還到不了秦州城，李
寒桂的血便流乾了，上官鴻江不得不停下來，打算先用衣袖塞住傷口，至少別讓血再流
出來。
　　李寒桂道：「鴻弟……鴻弟……我……我不是個好姑娘……雖說我是受到家族的逼
迫才去出賣美色、肉體……但是我在遇見你、愛上你之後……我也沒能反抗家族的壓力
……仍舊繼續靠我的肉體……去解決家族所遭遇的困難……」
　　上官鴻江一邊撕下衣袖，牢牢纏在李寒桂的傷口上，一邊聽李寒桂說話，聽到李寒
桂說出這般自責的話，忍不住伸手輕輕按住李寒桂的嘴道：「這本來就不是寒妹能夠決
定的事，怎麼能夠責怪寒妹呢？要怪，就怪上天為何要讓你出生在那樣的家族裡，若是
你出生在平民百姓之家，不知會有多好……」
　　李寒桂道：「若是這樣……我就沒法結識鴻弟啦……愛上你……我不後悔……但我
心痛的是……因為我……因為愛上我而讓你感到痛苦……鴻弟……我很對不起你……要
是你沒有遇到我……你就能無牽無掛地跟白姑娘在一塊了……是我讓你沒能擺握住白姑
娘這個好姑娘……」
　　上官鴻江猛然搖頭道：「我愛的人是你！寒妹，我不許你說這種話！我從沒後悔過
愛上你，你為建成李氏做了那麼多犧牲，你值得更好的男子來愛你！」
　　李寒桂歪過頭去道：「我的身子……早被那些貪官污吏、有權有勢的爛人給玷汙、
糟蹋了……我為了金錢、權勢……迎合奉承那些貪得無厭、性好漁色的下流男子……讓
那些人渣予取予求……我……我……我是個下賤的女子……我不值得鴻弟為我……咳咳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