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摘] 推背圖諰‧日本誌(11)中日衝突

作者: amidha (東岐明)   2024-12-27 16:12:28
  一九三六年三月,事件平定不久,岡田首相身心俱疲請辭。元老西園寺公望找到外相
廣田弘毅組閣,希望外務省親英美之外交路線,可以稍緩軍方氣焰。結果陸軍更提出恢復
陸軍大臣現役武官制,廣田內閣只能接受,而讓現役軍方可以主導閣議。陸海大臣皆是平
息二二六事件之強硬派軍人,軍部獲得大量預算擴軍準備戰爭。十一月,日本與德國簽訂
日德防共協定,約定雙方共同防禦蘇聯共產主義擴張勢力。十二月,中國原本表態反共而
進行剿共之國府,突因蔣中正受兵變挾持之西安事變,公開達成國共合作抗日共識。中國
朝野既然共識反日,日本軍方於統制派主導下,也就開始積極準備對中戰事,準備必要時
一擊迫使中國屈服。一九三七年二月,廣田內閣竟因陸軍大臣與議員鬥嘴爭端而遭軍方倒
閣。元老西園寺公望在軍方抵制下,只能找來曾經支援九一八事變的大將林銑十郎組閣,
然而林內閣一味討好支持軍方卻是不受國會歡迎。林內閣與國會政黨因而鬥爭不止,魯莽
解散國會改選,結果反對黨派選舉大勝,一事無成的短命林內閣只能於一九三七年六月倒
閣下台。
  自二十一條以來惡化的中日關係,在九一八事變後更是激起中國全民抗日救國浪潮。
然而滿洲國建立後的經濟計劃,迅速建設發展滿洲;而在當時中國混亂災荒的危機情勢下
許多華北民眾為求生存,滿洲富饒資源與經濟發展仍然不斷吸引移民遷往滿洲尋求生活工
作,雖然人數已較之前減少近半卻是每年尚有數十萬人移民滿洲。日本統治滿洲,標舉「
王道樂土」與日漢朝滿蒙「五族協和」,實際卻是維護鞏固日本利益及出身差別待遇,以
日本人位居最尊,朝鮮人、台灣人次之,滿蒙人又次,而中國漢人地位最低,譬如就會因
為出身不同而同工不同酬。所謂滿洲國其實就是日本殖民地,而且更還繼承原本東北軍閥
張作霖的鴉片事業,大肆種植販賣鴉片圖利而毒化中國民眾,獲利大多充作日軍軍費。滿
洲即在日本軍國主義建設下,正與蘇聯抗衡持續五年計劃競爭軍工發展,企圖打造成為未
來日本進行總體戰爭之重要基地。
  早在一九三五年一月,尚在皇道派與統制派之權力鬥爭未分勝負時,國府軍界領袖蔣
中正口授文膽陳布雷撰稿,假藉下屬徐道鄰署名,發表〈敵乎!友乎─中日關係的檢討〉
一文剖析中日國家利害實是存亡同命,並期望中日各自反省退讓而相互提攜,以不致兩敗
俱傷,甚而同歸於盡,強調『本來從世界大勢來看,如果中國從遠大的將來著想,中日兩
國便應該相互提攜而沒有交惡到底的理由』;並同當年犬養毅談判條件向日方暗示提出,
只要歸還東北滿蒙主權並保障中國國際地位之獨立平等,其餘權益問題皆可商議。當時國
府高層政界巨頭汪精衛,也迅速透過林柏生代言發表《對日的兩條路線─讀徐道鄰〈中日
關係的檢討〉書後》一文,除了贊成中日提攜,更加退讓乃認為中國現狀對日抗戰必敗而
慘遭覆裂,唯有忍辱負重以求國家民族存續;故而指出前述徐文立場─要求日本先行歸還
東北滿蒙才可進行權益談判─實不可行,提出中國應當委屈曲求全,只要可在國際外交上
不承認滿洲國,其餘皆應儘快談判。日本輿論雖則感受中國官方釋出親日試探傾向,卻只
指責中國應當反省而不提及日本反省責任,而一致拒絕歸還東北滿蒙,並要求中國應該配
合日本親善政策以改善日中關係。中國輿論界則引發激烈爭議,除支持蔣汪兩者立場者外
,也有許多反對聲浪認為日本軍閥野心蓄意侵略,妄想說服退讓如同對牛彈琴而親善當前
軍國日本無異與虎謀皮,中國妥協屈從勢將淪受日本支配控制。其時日本岡田內閣發表對
於中國不威脅、不侵略,謀求中日共負維持和平重任之宣言;國府也緊接表達善意,同年
二月國府蔣汪聯名下令嚴禁排日,六月國府下令推動親日之睦鄰敦交並簽訂《秦土協定》
屈從日本對於部份內蒙權益要求,七月國府承諾《何梅協定》按照施行而壓制河北抗日及
全國反日之一切活動。雖然蔣中正有心化解危機而謀求中日親善,但也在作最壞打算而藉
由謀求親善以拖延開戰時機,爭取全面抗戰軍事準備之發展完成,尤於中德軍事互助。一
九三六年日本二二六事件後,軍閥派系鬥爭塵埃落定,皇道派瓦解失勢而統制派掌控全局
,一擊屈服中國已然成為日本主流戰略。同年十二月中國西安事變後,蔣中正於東北軍張
學良與西北軍楊虎城之兵諫要求聯共抗日、及全國狂熱反日民意希望各方勢力合作救國下
,公開聲明接受聯共抗日而今後統一領導中國。不久年底日本廣田首相樞密報告:若是國
府妥協容共,即就斷然排擊;關東軍亦聲稱:若是國府容共抗日,將採任何必要方法防衛
滿洲國及維持東亞和平。中日全面衝突至此已難避免,餘下只是戰事何時何地引發而已。
  一九三七年初,日軍要求談判華北經濟問題。春,蔣中正招待日本經濟考察團,對其
強調『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希望日本停止不當活動;其後日軍仍然於上海演習,又更
增兵華北演習而準備控制華北。六月,國府要求日本拆除天津日軍電台,關東軍參謀長東
條英機揚言:為對俄作戰,應先武力打擊國府,清除後方威脅;日本駐華大使更發表談話
,要求中國必須認清日本生存發展之權利,及滿洲國生存與華北之必然聯繫。同時蘇聯正
逢史達林開始大肆清洗整肅蘇軍軍官,月底於日蘇黑龍江衝突中示弱日本;日軍軍方因此
判斷蘇聯正在內部不安而無力對外,趁機推進戰事懲戒中國有利可圖。
  早在一九三三年,因為昭和天皇屢屢阻止軍部擴大滿洲事變,往往日軍前進事端才使
昭和天皇勉強追認;已有軍方人士不滿,私下批其阻礙陸軍,更罵其無能昏君,對其厭戰
傳聞大感不悅,甚而抱怨其注重休閒甚於國事。一九三五年,昭和天皇作為生物學者,私
下曾言「被稱為活神讓我很困擾,因為我具有跟凡人相同的身體構造」。然而一九三七年
五月,二二六事件後官方理論贊頌天皇皇道的《國體之本義》出版,內容鼓吹日本國族絕
對優於全世界其他民族,一向奉天皇為生命及活動之本源;天皇乃是根據皇族祖先仁慈理
念統治國家的現世人神,全體臣民有責絕對服從天皇。如此軍方主導期望之極權體制,演
變形塑成為以天皇為國家最高主權之皇國國體,完全否定以往憲政學者主張之天皇機關說
。軍方鼓吹天皇統治凌駕憲政法治,以天皇獨裁為名而藉此達成軍國極權體制,天皇成為
軍方挾持鼓動之政治偶像。昭和天皇就此即在軍方慫恿擁護皇權與右翼鼓吹民粹愛國狂潮
下,亦步亦趨走向統率戰爭之途。
  一九三七年六月,貴族公子近衛文麿接任首相組閣。近衛乃是東亞同文會創始者近衛
篤麿之子,與西園寺公望同是公卿華族,學習傑出,身貌高拔,西園對其寄予厚望。然而
九一八事變後,近衛卻走向反對協調英美而主張打破政治秩序現狀;儘管如此,西園還是
不吝舉薦。近衛作為貴族院革新勢力的中心人物,早在去年二二六事件後即已受西園推薦
組閣,卻因自身親近皇道派立場感到不安,托病不就。近衛文麿素來深孚眾望,此次應邀
出面組閣乃是得到國內各方廣泛支持,強調日本並不好戰,自期能為日本尋求國際正義,
冀望維持現狀而和平化解當前對中戰爭一觸即發之危機。然而此一自稱訴求和平之近衛內
閣,卻於自以為是之正義傲慢下伴隨著連串衝突與誤判,不久竟以其高人氣而領導日本一
步步捲入全面對中戰爭。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夜,駐華北日軍於河北宛平縣盧溝橋附近演習,藉口士兵失蹤,
要求進入宛平城中搜索,遭到守土國軍拒絕而引發開火衝突。事後停戰不久,日軍調兵再
攻,同時近衛內閣決定大舉增兵華北一擊教訓中國。國府蔣中正則電令前線守軍:『中央
已決心運用全力抗戰,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同時下令總動員。衝突不斷升級,蔣於江
西廬山召集全國賢達開會,公開對國內外發表嚴正聲明,闡明中國抗戰態度而說:
  我們希望和平,而不求苟安;準備應戰,而決不求戰。我們知道全國應戰以後之
  局勢,就祗有犧牲到底,無絲毫僥倖求免之理。如果戰端一開,那就是地無分南
  北,年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任,皆應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
  其時石原莞爾昇任日本陸軍參謀本部作戰部部長,反對擴大日中衝突,認為日本正當
全力對蘇聯競爭軍工產業發展,不應捲入中國戰場,必須謀求和平聯盟中國,積極建設滿
洲而準備未來對蘇決戰。然而此即皇道派原先之戰略設想,而統制派掌權後已然不屑一顧
。雖然石原自稱滿洲派而極力主張聯盟中國,並於參謀本部主持修訂《國防國策大綱》反
對擴大中國戰線,卻於統制派主導軍部局勢下已然獨木難支。石原強調中國民族主義已然
崛起,絕不可能輕易降服中國,對中開戰只會讓日本陷入戰局泥沼而難以抽身;自身行動
則是一邊運用職權延阻日軍出兵,一邊建議近衛首相親赴南京與蔣會談及下令華北日軍撤
出山海關以示和平誠意,又參與德國出面協調和談,結果皆未成功。石原本人也因反戰中
國立場,而於九月調離參謀本部,下放滿洲關東軍出任參謀次長,成為其參謀長東條英機
之下屬。此後石原不滿東條以日本統制立場主導滿洲國政,堅持應讓滿洲國真正五族協和
自立自主成為亞洲盟友,兩人因而衝突不斷。石原輕蔑東條,認其愚昧低能只配管幾挺機
槍,時常直呼東條是「東條上等兵」;其後不滿東條專擅憲兵監控壓制,更罵其為「只會
用憲兵隊的女奴輩」,屢稱東條無能。一九三八年石原托病辭職,私自返回日本,未受處
分而遭投閒置散,逐補官缺晉升至中將。因其厭惡東條英機又不斷反對軍部當局戰爭立場
,一九四一年遭編預備役,爾後更受憲兵監視往來起居。
  一九三七年七月,中日衝突戰事不斷惡化升級,近衛首相透過宋子文之關係,秘密派
遣孫文好友宮崎滔天之子─宮崎龍介,作為和談密使於國府安排下前往中國,結果出發時
被軍部憲兵查獲阻止。七月底,華北通州日軍扶植協防之保安隊,於國府宣傳下爆發反日
事變,圍攻通州日本軍民,消滅屯駐日軍並姦淫殘殺當地日僑數百人;日軍反攻當地,報
復殺害通州民眾加倍數百人。通州事件日僑慘禍,速遭日軍軍部利用,宣傳「暴支膺懲」
,鼓吹擴大戰事以嚴懲中國,中日關係益形惡劣。近衛首相為求緩解中日局勢,擬請頭山
滿出任內閣參議派往中國與蔣中正見面會談以覓和平之道,頭山滿已然應允,當時天皇內
大臣卻指頭山滿是市井無賴而力表反對,結果擬想運用中日革命前輩情結之和談計劃又而
不了了之。
  七月底,華北日軍進佔天津、北平,蔣中正發表《告抗戰全體將士書》,聲明全國抗
戰、犧牲到底,勉勵軍民團結奮鬥,驅除倭寇。八月初,蔣召集中國各地軍閥及中共之軍
事領袖與會南京,一致決定對日抗戰。八月中,中日各自增兵上海後,衝突迭起而又開戰
上海;近衛內閣決定擴大戰事,宣佈日本動員,正式編組華北派遣軍與上海派遣軍;蔣再
發佈《告抗戰全體將士書》,強調要以持久抗戰消耗倭寇戰力,期勉軍民奮勇殺敵以挽救
中國危亡。中日於上海戰場皆以逐次增兵,愈戰愈烈而傷亡慘重,中方投入軍力達七十五
萬而日方達三十五萬之眾。中日上海苦戰至十一月中,終而中方防線於軍武劣勢及日軍登
陸杭州灣迂迴後路下後撤崩潰,從此一路敗退南京,華北日軍則已西進攻佔山西太原並南
進攻佔河南安陽。原本日軍軍部於攻佔上海後劃設制令線,企圖佔領上海淞滬地區即可準
備和談,要求日軍不得越線進擊。然而前線日軍軍官卻仍率兵攻往南京,缺乏作戰計劃供
應補給,則以就地自行搶掠徵集補充;從而各路前進日軍在上級放縱搶劫下迅速軍紀敗壞
而沿途姦淫燒殺擄掠,成為獸性大發之鬼畜軍團,等到攻抵南京破城而入,也就更再釀成
中國數十萬軍民慘死的南京大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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