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越透明的東西往往越是猜不透
１
橫山光輝，綽號阿輝，我最要好的朋友，我們從高中的時候認識，結下了不可解的孽
緣，一直到大學都是同班同學兼交換Ａ片的死黨，後來經過了一些事，我發現他其實不是
普通人。
他是日本一個靈媒世家的繼承人，本來他以為自己沒有才能，所以轉為向棒球發展，
他的棒球天份很好，本來應該會很順利的在日本球壇發光發熱，不料在高一那年，發生了
一件慘劇，他因而對棒球灰心喪志，更離開了故鄉日本，來到台灣。
這些事情，我本來一點也想不起來，大概就真像小約翰說的，我的記憶被人竄改過了
，就連現在，我雖然想起阿輝和小約翰他們的事了，可是還有很多部分仍是一團迷霧，那
些我依然想不起來的事情，似乎都和一個女孩子有關……我有種強烈的感覺，那些事情一
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不管怎麼說，至少我現在已想起了大部分的事情，想起了我的朋友。
之前，阿輝發現自己當年發生的慘劇並不是意外，而是一場人為的陰謀，在一個月前
，他毅然決然的和我告別，帶著他的女朋友偷偷回到日本，意圖查明真相。
現在，他回來了！
２
阿輝一出場就先聲奪人，將鬼面樹的觸手破去好幾條，而且那纏繞上觸手的黑色火燄
不知道為什麼，居然完全沒有熄滅的跡象。
「咯咯咯！咯咯咯！」鬼面樹劇烈搖晃，看來是被阿輝激怒了，將那幾截被黑火燒到
的觸手自行切斷，整株植物又再次活化起來，紫紅色的觸手狂亂舞動，黃褐色的眼珠緊緊
盯著阿輝。
「欸斗……它是在看我嗎？」阿輝搔搔頭。
鬼面樹的十餘株子樹此時已潛游到了母樹身邊，十幾顆大大小小黃褐色的眼珠齊瞪阿
輝，蔚為壯觀。這一次，觸手分布的位置不再是圓形包抄，而是一整排橫亙在我們面前，
紫紅觸手高高舉起，將銳利的尖端一起指向我們。
「看起來好像不太妙。」阿輝轉頭問道：「欸，現在要怎麼辦？」
「交給你了。」我躲在阿輝背後，拍拍他的左肩。
「嗄吼！靠你了！」小約翰躲在我的身後，伸長手拍拍阿輝的右肩。
「噠噠噠噠噠。」被背在小約翰身後的阿碧伸長舌頭，拍拍阿輝的頭。
「喂！你們幹麻通通躲在我背後啊！玩老鷹抓小雞喔！」阿輝一把揮開。
我緊緊抓住他的背，將他扭正，面向鬼面樹：「廢話！你的攻擊最有效啊！你剛剛不
是用了奇怪的招式嗎？快點再放一次那個火啦，它好像很怕。」
阿輝攤手：「你說地獄炎嗎？不好意思齁，那個一天只能放一發。」
「那怎麼辦！你還有什麼能一次解決它的法術嗎？」
「沒有耶。」阿輝搖搖頭，一臉無奈。
「靠！不要鬧了！」我慘叫：「它打過來了啦！」
「颼颼颼颼颼颼颼！」鬼面樹揚起的幾百根觸手同時射出，聲勢比之前在樓梯間遇到
的箭雨攻擊還猛烈百倍。
「止！」待到觸手伸到面前，阿輝一聲斷喝，有如平地驚雷，嚇了我一大跳，而觸手
的攻勢竟也停了下來。
「哼哼。」阿輝神色囂張的拍拍停滯在面前的觸手。「就憑你也想幹掉我？角角寶貝
的藤鞭可比你厲害多了！」
「阿輝！」我驚喜交加，卻不知道阿輝是怎麼辦到的。
「雖然我沒辦法直接解決掉它，但暫時定住它倒是沒問題。」阿輝解釋：「這也是一
天只能用一次的能力，我從一個在十字路口害人的冤鬼身上學來的，算是一種言靈，可以
把活著的物體定住十幾秒的時間。」
「嗄吼！十幾秒而已，那它快可以動了不是嗎？我們快閃！」小約翰說著就要抓起我
和阿輝飛天逃跑。
「不用。」阿輝壓下他的手：「這傢伙已經死了。」
「嗄吼！阿輝哥！這株鬼面樹是厲害傢伙化成的，而且還吞了好幾個狩魔者，沒那麼
容易耗盡能量！快閃！」小約翰急急說道。
「不用，我指的不是耗盡能量，是它真的已經死了。」阿輝淡淡的說，伸指在其中一
根觸手的尖端上一彈。
「錚！」金屬聲響。
鬼面樹的觸手從阿輝彈到的點上泛起蜘蛛網般的裂痕，「喀啦喀啦喀啦」地延伸到母
樹幹和好幾株的子樹幹。
「角角寶貝！接下來交給妳囉！」阿輝抬頭對著天空喊道。
「好的。」天空傳來一個嬌怯的聲音。
我抬頭，看到一匹鹿浮在半空中不遠處，看來阿輝應該就是她送來的，剛剛戰況緊急
，我竟完全沒有注意到她。
那匹鹿有著一身寶藍色的漂亮毛皮，背上隱隱約約可以看見虎般花紋，頭上的犄角成
「Ｘ」形交叉，半透明的發著淡淡瑩亮光芒，煞是好看。
「我──」她高高舉起犄角，上頭的藍芒越來越亮、越來越亮。
「鞭！」
藍芒暴漲，化作一條條四散開來的鞭形，往僵硬碎裂的鬼面樹亂擊。
「乓啷乓啷乓啷乓啷！」清脆的破裂聲不停響起，鬼面樹被鞭擊到的部份都碎成了晶
亮發光的粉末，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一株偌大的噁爛樹，已變成了飄滿天空的星辰。
藍色的鹿頭一仰，鞭子往回抽，吸回鹿角之中。
她甩甩頭，往我們的方向緩緩飄下。
醜惡到不行的鬼面樹，此刻它殘留的最後身影，在月光照耀下卻有如鑽石般美麗，藍
鹿穿過飄散的粉末，來到我們面前時，已化成一名身材嬌小的女孩。
她頭上長著一對交叉的寶藍犄角、留著厚重的瀏海、戴著又大又厚，幾乎遮住半張臉
的眼鏡，雙手不安的絞著，似乎對我們都盯著她看感到很緊張。
「小靜姐！」「噠噠！」小約翰和阿碧開心的叫道。
她叫小靜，早在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起來她的事情了。
她是阿輝的女朋友，是一種叫做藍藍鹿的妖怪，擅長用毒，個性膽小，而且超級愛哭
。
沒錯，超級愛哭。
「嗚啊！」她走到我們面前，眼框一紅就哭了起來：「我們回來了……嗚嗚……還能
看到你們……嗚……真是太……嗚……好了……」
小約翰畢竟是小孩子脾氣，他很開心的想要衝上去和姐姐抱抱，不料……
「碰！」小約翰剛踏出第一步，就腿一軟，狠狠摔了個蝠翼魔吃屎。
「咦？」我也突然雙腿一軟，往地上親下去。
「這是怎樣？」我趴在地上，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卻發現全身動彈不得，連脖子
都沒辦法動。「小靜，這是妳搞的鬼嗎？我怎麼覺得我好像中毒了咧？」
阿輝的聲音說道：「剛剛我在下面吸引注意，角角寶貝就在上面對著鬼面樹下毒啊，
連鬼面樹都可以毒死，角角寶貝真是太棒了！」聽的出來他最後一句話是對著小靜說的。
噁……為什麼每次他們都可以那麼肉麻啊！
「重點不是那個！為什麼我也會中招！」
「誰叫你不戴防毒面罩，鬼面樹的屍粉會讓人四肢麻痺，這是常識吧？」阿輝用腳把
我的身體翻過來。
我看到了，他的臉竟戴著一個防毒面罩，看來是趁著我們不注意的時候戴上的。
「放心啦，這麻痺過一陣子就解除了，不用擔心……等等！阿碧！妳要幹麻？不要亂
動，妳身上還有傷啊！」阿輝突然看向一旁。
我的脖子無法轉動，看不到躺在我身旁的小約翰那裡發生了什麼事。
「嗄吼吼！阿碧姐！等等！不要走！」小約翰的聲音從我身旁傳來。
「噠噠噠，噠噠噠噠！」阿碧的聲音。
接著，我看到阿碧的身影拖著一條白線，飛上空中，凌空一轉，消失的無影無蹤。
「……到底怎麼回事？」阿輝除下防毒面罩，望著阿碧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
３
「嗄吼，總之就是竹子竹子，吃飯吃飯。」變回人形的小約翰比手畫腳。
「嗯嗯，我了解了……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啊……沒想到情況那麼嚴重。」阿輝撫著
下巴思索。
「嗚……真是太可憐了……怎麼會變成這樣……」小靜抽抽噎噎。
「……」我完全一頭霧水。
麻痺解除後，我給小約翰載著，阿輝騎著變成鹿的小靜，我們一行人飛到了附近的一
處樹林間的空地。
說是樹林，其實不過是城市中的一小片保留林地而已，抬起頭，仍可以看見人造星火
努力的模仿星光閃耀。
聽說，這片空地以前曾經有過很高級的住宅，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這裡只剩下
斷垣殘壁，還有滿地鋼筋和水泥石塊的碎片。
阿輝、小靜、小約翰一人一鹿一蝙蝠就坐在離我不遠處的草地上討論事情，可是我完
全聽不懂，也無法插上話，就算我想要集中精神去聽他們的討論內容，一段時間後，我會
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恍神的狀態，而方才聽見的事情也完全被我忘的乾乾淨淨
。
阿輝說，這是因為我身上中的法術還沒有完全消失的關係。
「說來慚愧，其實我和小靜前幾天就回來台灣了，可是我們也完全忘了你們。一直到
剛剛猛然想起，才匆匆趕來，我想應該是因為咒術被破除了一部分吧？」在發現我根本無
法插入對話後，阿輝拍拍我的肩：「既然你無法從我們的對話中找回記憶，那你先去旁邊
好好回憶一下，看能不能想起什麼吧，我們這邊會努力想出方法解決的。」
「嗯。」我點點頭，也許這樣比較好，說不定我再努力回想一下，能再想起什麼。
我轉身離開，突然間，我想起一件事。
「欸，阿輝。」我回頭。
「嗯？」
「這個。」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
那是一顆寫滿密密麻麻日文的棒球。
「你……還記得？」阿輝問。
「嗯。」我回道：「應該說，剛剛才想起來的。」
在阿輝回去日本前，他認為此行凶多吉少，曾很鄭重的來像我告別，並跟我說了自己
當年發生的事，說自己沒有資格再打棒球。
可我知道，那是他一直以來的，真正的夢想。
所以我要走了對他極富紀念意義的棒球。
「你的夢想，我可有好好幫你保管喔。」我笑笑，將球丟給他：「事情都解決了吧？
接下來，就去實現它吧。」
這段日子，雖然我忘記了他們，也想不起這顆棒球的來歷，但我總覺得它是個很重要
、很重要的東西，所以一直隨身帶著，連睡覺都擺在床頭邊，當小約翰從窗口撞進來時，
我下床的時候也順便將他塞進口袋裡。
「嗯。」阿輝接過，微笑。
４
躺在一塊牆壁癱倒後留下的大片石塊上，仰頭望天，我的思緒飛快運轉。
阿輝說，這個咒術的中心點是我，它不但讓我遺忘了本來的記憶，並讓我就算在生活
週遭接觸到了真相，也會完全忽略或遺忘。
而這個咒術同樣的也讓大家遺忘了德古拉城的一切，阿輝研判，德古拉城應該是被封
閉起來了。小約翰則大概是因為本來就是德古拉城的一份子，事發的時候又不在城內，所
以才沒有被鎖起來，而且還記得發生的一切事情。
我記憶恢復的越多，這個法術就會越來越失去它的效用。
可是為什麼？那個做出這種事的人有什麼目的？讓我忘記重要的回憶，讓德古拉城從
大家的記憶裡消失，切斷我和阿輝他們的關聯，究竟對那個人有什麼好處？
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我試著重組在我腦中的記憶拼圖，可是雖然大致上的事情已經想起來了，但就是無法
完全看清我原本的回憶。
我一定不是天生就和阿輝他們一樣不是平凡人，可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我一腳踏
進這個光怪陸離的圈子，是什麼時候的事？是怎麼發生的？
忽然，一個充滿鮮血紅色的影像從腦海中閃過。
鮮血斷肢齊飛，慘叫哀號迴盪。
一群飆車族用驚恐的眼光看著前頭不斷倒下的夥伴，不知道該逃還是該繼續往前衝。
不等他們回應，將前頭夥伴一個個開腸剖肚的殺神已來到身前，恐懼感讓他們失去了理
智，舉起了手中的球棒、西瓜刀、藍波刀等武器，一股腦往敵人身上砍。
飆車族的敵人，只有一個。
那個纖瘦的身影，擋在我和飆車族之間，雖然她的速度不快，但力大無窮，飆車族只要
被她摸到，不是缺手，就是斷腿。
而且她似乎對疼痛沒有感覺，完全沒做閃避的動作，任憑各式各樣的武器往自己身上招
呼，卻連一聲慘叫都沒有，動作也不見遲緩；她的手齊肘而斷，本來應該是會讓人痛的喪失
意識才對，她卻沒事人一樣，還拿著斷手狠狠打歪飆車族們的頭。
「靠腰，這是什麼獵奇畫面啊？我怎麼會有那麼恐怖的記憶？那個女的是誰？」我按
著頭，不斷冒冷汗。
畫面跳轉。
解決所有的飆車族後，女孩走到我身邊，溫柔的用單手把我扶起來。還好，雖然傷口痛
到爆炸，但勉強能站。
「親愛的，你沒事吧？你真的好勇敢喔！我擔心死了。」確認我能自己站立後，女孩小
鳥依人地鑽進我懷裡。
「不會啦，妳沒事就好。」看了剛剛飆仔們千奇百怪的死法，我身上的傷似乎一點都不
疼了，這就是所謂的比較心理吧？倒是她胸口插著的西瓜刀柄頂得我怪難受的。
我的生物本能告訴我，眼前這個被插得亂七八糟的美女對我並沒有威脅性……應該啦。
「我就知道你是個值得託付的男人，以前我的男朋友一發現我是活屍就把我甩掉。」女
孩抽抽噎噎地，「對不起，我一開始還怕你會不愛我，遲遲不敢出手。」
要冷靜，要忍耐，這世界上跟妖怪當伴侶的人多得是！
聽說安倍晴明他媽是狐狸，犬夜叉也是他老媽跟犬妖在一起才出生的，仙劍奇俠傳更是
千古傳誦的佳話啊！
既然有那麼多前例，那我也不用怕啊，不過就女朋友是活屍嘛！
等等。
活屍？
「呃……妳說妳是什麼？」
「活屍啊！」她笑得燦爛，綠色的汁液還不斷從她額頭上插著的藍波刀湧出。
「媽啊！」
最後一個畫面讓我猛地回過神來。
我的女朋友……是活屍？
佳佳是活屍？
不對，佳佳只是個普通的女孩才對，而且她曾有一次在看書時不小心被書頁劃破手指
，她的血明明是紅色的啊！
我決定和阿輝他們商量一下，我跳下石頭，邊想邊朝他們走去。
快走到他們身邊時，又是一段回憶閃過我的心頭。
可是這次不是紅色的，而是滿天黑色的火燄，還有蓄滿眼框的珍珠白。
殘暴的黑火從地板噴出，直衝向天，緩緩朝中央合攏，不一會兒，牆已燒到了她身旁兩
公尺處。
「妳還在幹麻？」我伸手想拉她：「快過來啊！」
「呵呵……」女孩背對著我：「不好意思，公子，我可能沒辦法過去了。」
「什麼意思？」我焦急地說：「快點過來！火要燒到妳了！」
「施展這個法術，雙腳需要定在地上凝聚力量，我的雙腳只要一移動，空間痕就會消失
。」
「妳說什麼？不要開玩笑了！快點拉住我的手！」我急得直發抖。
「吶，公子。」女孩輕聲說：「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嗎？這棵樹？」
看著女孩的背影，我似乎明白了她那麼做的原因，還有決心。
所以我硬撐著哽咽的聲音，儘可能的輕聲回答她：「記得，我當然記得。」
「在這棵樹下，在這個地方，有好多好多我們的回憶，我還記得第一次遇見你的那天，
這棵樹也是像這樣，結滿了柿子。」
「我也記得，謝謝妳給我那些柿子，後來我一天吃一顆，好不容易捱過四天，最後終於
找到點事做，要不是那些柿子，我早就餓死了。」
「呵呵。」女孩輕笑：「真的嗎？你都沒跟我說過呢。」
「那麼丟臉，我哪敢跟妳說啊？」不知不覺，我已淚流滿面：「我還有好多好多事沒跟
妳說，妳知道嗎？我上京以後見到了好多有趣的事，每看到一件適合妳的服飾，我都會心裡
記下一筆，想說等我考上了，有錢了，就通通買起來回去送妳。」
「真的嗎？我好開心喔！」
「後來我回來看不到妳，那些衣服首飾被我在樹下一件一件燒掉了，妳有收到嗎？」
「呵呵，有啊，那些衣服真的好漂亮呢。」
「妳騙人，妳根本沒收到，對吧？」我聲音顫抖個不停：「妳總是這樣……總是這樣…
…一直……一直對我很溫柔。」
「那是因為，你也對我很溫柔啊。」
女孩溫柔的笑聲，混著火焰的熱風送到我面前。
除了那之外，還有一陣淡淡的茉莉花香。
「公子，你知道嗎？這一千年來，我沒有一天覺得孤獨。」枷枷緩慢而溫柔地說：「因
為和你相處的那些回憶，一直一直陪伴著我，每當我覺得孤單時，我總會在心裡聽到你的聲
音。」
「佳兒……」
女孩怔了一下。
「對，我聽到的，就是這個聲音。」女孩哽咽，卻又帶著笑意的說：「公子，佳兒終於
……等到你了呢……」
黑火牆已燒到了女孩腳邊，有些飛濺的火星甚至沾上了她的斗蓬和髮梢。
「謝謝你……還記得佳兒。」
女孩回過頭，微笑。
「佳佳！」我忍不住叫出聲來，引得阿輝、小靜和小約翰往我這邊看來。
「怎麼了？」他們緩緩走進。
我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因為淚水已在不知不覺模糊了我的視線。
剛剛那個回憶中的女孩，是佳佳沒錯，雖然她穿著一身奇怪的黑色衣服，而且兩隻眼
睛還是血紅色的，但我確定她是佳佳沒錯。
可是那個拿著左手阿噠阿噠把飆車族打殘的女孩呢？那也是佳佳嗎？
不。
不對。
她和佳佳的感覺不一樣，佳佳從來不會主動做出抱我這種熱情的動作。
那她是誰？在我的回憶裡，她是我的女朋友。可是我的女朋友是佳佳才對啊！
「喂！你到底怎麼了啊？」阿輝抓著我的肩膀搖了搖。
「女朋友……我的女朋友……」我抹去淚水，結結巴巴的想解釋我看到的景象。
我話還沒說完，他們三個就交換了一個驚喜的神情，小約翰更衝上來抓著我的衣擺興
奮的說：「嗄吼！你終於想起來大小姐了嗎？」
「大小姐？」我疑惑的問：「原來佳佳就是你的大小姐嗎？」
「枷枷！？」他們異口同聲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