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何家出來之後,很多地方都透露著古怪!」老育進車裡,定定看著方向盤緩緩說道。
「我也這樣想,為什麼何守正對女兒的死好像全不在意,而且那個現場…」
「乍看那現場門窗都被鎖住,好像是『密室殺人』,可這殺人方式又太複雜,看來兇手人
數與動機都啟人疑竇!」
「人數!你懷疑兇手超過一個人嗎?」多人犯案,難道這是「東方快車謀殺案」的翻版嗎
?心中如是想著。
「那管家證詞明顯有問題:他說凌晨三點要來探望何明宜的狀況,可是卻睡遲到五點,若
真是屍體被焚燒,其他僕人都發覺的時候,怎會那麼晚才趕到現場呢?不是有點怪嗎?」
「老育聽你這樣說來,好像真有些奇怪,只是我在意的是那本『血型與人生』,因為裡面
該有些線索才是。」說到這,我拿出手上白紙,看著X+Y≠A+B的數學符號,若有所思。
「不管你的想法是什麼,我想我的發現應該更好!」老育微微撇嘴,自信一笑,從懷中拿
出一紙殘片,被灰燼弄糊的紙面上,依稀有個「山」字的樣子,山…山…不會吧!
「應該想到些什麼了吧!」老育幼從檔案夾中取出一張紙,正是那原先藏在吉他夾層中的
輕快歌詞。
「『山頂黑狗兄』…你覺得他們三人的死跟這歌詞有關嗎?」
「不管怎樣至少有些關聯,也許這是個突破口也不一定…無奈的是何家跟鄭家對各自子女
為何要到民雄鬼屋探險都表示不知,而且在逃的劉俊生與吳昱杰也沒有消息,就像人間蒸
發那樣…」老育敲敲額頭,又翻起檔案照片跟資料,最後又笑了幾下。
「民楠,再有一件事說:之前跟你說的『人體自燃』是假的,何明宜不是因此而死。」
「不是!那你在那當下講些有的沒的幹麻?」
「故佈疑陣而已,而且那顆黑色石頭發生問題也是我故意裝的!」
「你懷疑何家人有問題嗎?」
「不過測試而已,我們在許鈴鈴家中找到這顆石頭,而她跟何明宜、鄭仲威兩人有認識,
也許這是個關鍵也不一定;而且剛才在現場,我知道有人在監視,只好講些不著邊際的話
,希望他們會因此上勾。」說著說著,老育打開副駕駛座的儲物箱,拿出個透明瓶子來。
「這才是那正牌的黑色石頭呢!」又是撇嘴冷笑,看來他似乎隱藏太多事情沒讓我知道,
真是奸險;不過說也奇怪,那東西似乎就這樣憑空浮在瓶子周圍,看來真是奇怪。
「如果不是丁師兄將咒文寫在瓶裡,這石頭哪會那麼安分啊!」彷彿看出我的疑惑,老育
安然說著。
「丁師兄?你不是不信這個的嗎?」
「多年辦案經驗早讓我不再鐵齒了,只是你看不出來而已…可惜這咒文不能支撐太久,因
為裡面怨念太強;而且仔細看這東西造型,其中一面像是刻意雕刻過,不知道是不是能鑲
嵌在什麼東西上。噢!看不到咒文吧,因為你沒有法力的關係,所以對你來說不過是普通
器皿而已。」
「你有法力啊!」吐吐舌頭,看來分別這幾年我對好友的了解真是太少。
「當然,不然你被紙人引入奇門遁甲裡面,我怎麼有辦法跟進來呢…不過現在首要是釐清
這三人身亡的共通點,以及吳昱杰兩人的下落,只是接下來的事似乎越來越危險,你還是
不要跟我同路吧,不然還要救你很麻煩。」隨著話聲落下,煞車漸漸踩定,慢慢地我們到
達「民雄大旅社」的門口。
「記得你好像在這裡寄宿,收拾好心情到高雄準備考試吧,剩下的事我會處理,不用擔心
。」看我下車後,從車窗外揮揮手,老育一溜煙地離開了。
「幫不上忙嗎?」我看著手中文件,咀嚼著老育說的話,心中頗不是滋味吧:畢竟以前在
學校他成績總不如我,應該比他聰明吧…哼哼!要不是刑警身分,有什麼好臭屁的,只是
他也為我好,大概有什麼事要發生吧。
不過話說回來,這傳說故事竟然遠自清朝就有流傳,可民雄鬼屋分明是民國十二年左右的
建築,實在沒什麼道理啊…也許等下要好好到圖書館查相關資料;而且鬼屋附近那間未發
現密室業有些啟人疑竇:裡面雖然是有紙錢,但為何不在大屋門前燒呢?而且好像還有殘
留木屑灰燼的痕跡…後來老育又回主屋去到底查到什麼?也許我真該再去好好看看才對…
邊想邊走,到了房間門口,不大對!門鎖怎是開的?唉…看來老育說得真對。
「放馬過來吧,渾蛋!」說時遲,我一腳踹開房門,擺開跆拳架式;那時又快,正好看到
老闆娘拿著拖把清理地面,旁邊還有簡單的清掃設備,戴著口罩的她雖然略顯阿呆,可驚
恐神情卻從眼裡蹦了出來。
「少年仔,我看你很久沒回來,想說來整理一下,如果不要的話,下次要記得把『不要打
擾』的牌子掛上去歐,不然就會有人來打掃,知道嗎?不過偶老倫家了,你這樣亂敲亂打
,很容易心臟病發ㄟ…」
「你說有人住的時候,你會定期來打掃嗎?」像是想到什麼,我問了個問題。
「速啊!大概兩三天吧」
「你還記得在我之前的那個房客嗎?就是長頭髮的那個。」
「噢…那個歐!她是有叫偶不要企打擾她啦,可是她沒聽我話說完就上去房間,可是我看
她牌子又沒掛啊!而且女生都愛乾淨吧,所以我有清一下,你都不豬到那房間真是好髒歐
,不知道現在的女生都是…」
「你說你有清掃過她的房間?真的嗎?」
「當然啊!費了好大的功夫歐,很多地方都掃得乾乾淨靜的歐…」
「你有印象那天窗戶邊很凌亂嗎?」
「窗戶噢...沒有特別注意ㄋㄟ,好像都差不多的樣子,歐對啦對啦,應該速你來的前一
天打掃的啦,不過不要跟警察說歐,我那天看她們到那房間去蒐東西,真的是嚇鼠倫。」
「原來是這樣,謝謝你,可以讓我看看那房間嗎?」
「好啊!可是你不要跟他們說我有帶你去歐。」老闆娘領我到疑似許鈴鈴住宿的房間,把
門開個縫,隨後不好意思地轉頭對我說。
「其實少年仔,我對你有點不好意思ㄋㄟ,我到現在還有點怕,你一個人進去就好,口不
口以啊!」
「好的,總之太感謝你!」沒想到我一進門,老闆娘竟將我前推,很快將門鎖上;正要捶
門呼救的時候,身後卻傳來陣陣涼風吹襲,一段若有似無的笛聲在身邊回蕩起來,嚇得我
不敢回頭…也不知過多久,詭異的音樂聲終於停下來,而這清脆的女聲卻令人不寒而慄。
「我想你可能要找我吧,呵呵…」銀鈴般的笑聲,這聲音好熟,猛然回頭,小閔竟坐在床
上,手中拿笛,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小閔,你不是鑑識人員嗎?怎麼會在這裡?」
「如果我不在這,難道要在棺材裡嗎?」
「棺材…棺材…你…不可能啊!」看著手裡的文件,想起那本『血型與人生』的書,這一
切似乎都太不正常了。
「算了!至少你有注意到這件事情,表示沒像那笨刑警一樣,一下就中圈套…本來我跟『
他』打賭沒人會看得穿的,想不到你卻來了,早知道應該就把賭約期限縮短才對。」
「妳是…許鈴鈴嗎?」
「你說我是誰我就是誰吧!反正瓶兒為我而死,這仇是一定要報的!」女孩瞬間發怒,雙
手下凹,就看那翠竹製成的笛子變成兩半,像是毫不費力,看到這幕,連我這七尺男兒都
不免汗顏。
「你會來這裡,表示對案發當時『許鈴鈴』的行動感到疑惑吧!」
「對!我很多事情不明白:根據她的日記顯示,劉俊生在他之前就先到民雄,本來應該要
碰面的,為什麼她會在案發前一直獨居在這裡呢?另外根據鑑識報告指出,這裡有找到長
短不一的頭髮,所以懷疑有一個人以上在這裡短暫停留,可是如果是要約見面的,那許劉
兩人到底見到面沒有?而且許鈴鈴最後結局跟鄭仲威死在一起,那劉俊生又到哪裡去?如
果說她們兩人真有在這房間短暫停留,而劉俊生必須要掩人耳目的話,那案發當時他在哪
裡?扮演的角色又是什麼呢…這些都是我很苦惱的地方。」
「哈哈!其實很簡單的事情被你想得複雜,真不簡單啊。」小閔低頭輕笑,好像心中有所
意會。
「其實也沒那麼困難啊,只要找出被害人之間有無重疊的地方就好:其實跟這些人有重疊
的,似乎只有許鈴鈴一人,而且很多奇怪的東西也從她們家出來,所以才會想找有關的蛛
絲馬跡,也因此必須再回到原點來。」雖然只是第二次碰面,可像有一見如故的感覺,似
乎比起老育,她可能更和藹可親吧!
「你說重疊這件事情倒是沒錯,其實目前三個人的死法都有畫蛇添足的問題:許鈴鈴被悶
死再割喉、鄭仲威用粗細兩條線絞死、何明宜不只被斷頭還被火燒,而且他們死的地方似
乎都像是密室。」
「沒錯!許鄭兩人死的時候,只有看到進去的,卻沒有出來的痕跡;何明宜死時房間整個
都被鎖住,確實都像是密室,這…」
「你想解大的,還是先解小的啊?」
「什麼意思?」她突然到另件事情,我瞬間接不上來。
「其實重點不只在他們被殺噢!而在背後更深沈的動機。」邊說著,小閔邊從懷裡拿出兩
本舊書遞給我,接過一看,原來是嘉義地區的地理方志書,巧了!她怎麼知道我的心思在
這個地方?
「小閔啊!你怎麼知道我需要…」再抬頭看,又是個玉女紙紮,似柳葉的畫眉,如新月的
笑顏,氣氛整個地又詭異起來。
「小閔…小閔啊!我不禁嚇,不要再整我了啊。他媽的這是不是又是什麼『奇門遁甲』的
鳥東西…」該死,原來人家早在這佈好局等我…可奇怪的是手上的書卻又貨真價實,難道
真像老育說的「有人蓄意引導我們」嗎?
先不管這麼多,記得老育之前說過什麼八門的東西,反正暫時不要輕舉妄動就好:回顧四
周,不是房間嗎?怎麼突然變成紅色的樓梯間!向上有,向下的也有,天啊!該先往那邊
走阿。我看著手中的兩本方志:分別是清乾隆年間的『諸羅縣志』、另一本則是日據時代
的『嘉義縣志』,奇怪,到底這兩本書跟這些案子會有什麼關係啊…正當我不知如何是好
的時候,似乎已經有人來啦!
急促的敲窗聲越過紙紮人偶進到我的耳裡,這次會是誰啊!在這種怪到要嚇死人的時刻,
水滴定定地從上方墜落,將人偶上原本濃妝豔抹的容顏淡暈開來,原本是紙做的頭也慢慢
萎下去,到底是什麼東西啊,還有那一陣快過一陣的聲響,我正又納悶呢,就看紙紮漸漸
從中被分開,伸出一隻滿是鮮血的手臂,應和著爆滿而掉落地面的蛆蟲,看得真是頭皮發
麻起來,不自覺地,我慢慢倚著樓梯扶手邊,不然又像上次腿軟就麻煩了。
「聽楊刑警說你很喜歡我。」幽幽怨怨的聲響,像是頭髮的東西在我背後涮著,隨手拉下
,怎麼是顆頭!還開闔地唱著輕快歌曲,像是「山頂黑狗兄」的樣子…憑著一鼓作氣,我
把頭往前推交給那隻鮮血手臂,拔腿就往上跑,儘管從上面滾落一堆像屍骸的東西,但在
這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什麼也管不上了。
不知跑多久,可這樓梯好像永遠不會完,早知道我應該聽老育的勸告,多練練身體才對,
可也還好終於到盡頭,不過怎是紅色布幕啊…不管那樣多了,我揭開布幕往前衝去,但沒
想到卻是如此令人震驚的一段。
周圍像是電影院的場景,前方布幕播著感覺想是南京一九三七的紀錄片:周圍的人不是被
砍頭就是斷胳膊,男女老幼都是屍骨不全啊,可殺人的兇手不理會,依舊拿著武士刀,展
開那無止盡的,血流成河的殺戮,為的似乎就是那…就是那…,我想回頭可是腳這次真的
動不了,成堆屍首被丟進大鍋裡烹煮,湯頭部分則是用鮮血加入,只看那烹調的人不斷攪
拌著,不時還用杓子喝幾口,我不忍再看下去,奮力地用雙手要爬出去,可是兩把刀突然
搭在肩頭,靜靜地劃到我的跨下,我真是一動也不敢動了。
「我聽說你很喜歡我,是真的嗎?」銀鈴似的女生蹲下來,抬起我的下巴,小閔…怎會是
你,這一切都是你主使的嗎?
「我不喜歡自己的東西,所以拿別人的!」說著,她隨手拿起一顆頭顱,銳利指甲捻起,
就把臉皮硬生生地撕下來,邊仔細端詳邊問我的意見。
「你覺得這樣好看嗎?」像是自問自答,很快地將臉皮貼到她自己身上去,隨後又向我輕
盈媚笑。
「我這樣是不是真的美多了呢?呵呵…」老天!她笑起來,連帶著身上的臉都在笑,如果
這是「全員集合」的節目我也會笑,可是一陣噁心,快要吐出來了,只是剛才不知哪兒來
的敲窗聲響又來,說時遲啊!迅雷不及掩耳,爆破聲轟然而出,一道黑色身影從布幕衝出
來,蹬點幾下,「燕子三抄水」的身法即刻趕到我身邊,接著碰碰數聲,景色又回到原先
在房間裡的樣子。
「老育啊!下次你要扮大俠先通知一下好不?又是敲窗再來鳴槍的,我被你嚇得差點要尿
褲子了。」努力將自己身體撐起來,但這腿腳就是直打哆嗦,看著氣定神閒的老育,真是
想在他鼻子上狠狠揍兩拳。
「哼!如果不是我,你這次就真完了…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針對你,看來當初『聲東擊西
』的想法沒有偏差啊!」
「聲東擊西…我懂了我懂了,難怪你這傢伙這麼好心要告訴我案情,原來早知道背後不單
純,要我做墊背啊!去你的!」雖然想繼續再罵,可實在驚魂未定,腦子一糊塗,連話都
說不長,這傢伙真奸啊。
「你搞錯了,我當初說案情不過是滿足你的好奇心,至於聲東擊西的想法則是剛才離開何
家時突發奇想的計畫,只是沒想到他們動作會這麼快而已。」
「所以你人一直在我身邊嗎?」
「廢話!不然現在救你的人是誰啊…啊!完了,他們的目標不在你,這下可糟!」話沒說
完,老育趕忙衝下樓梯,不知要到哪裡去;而我經過一段時間後也終於恢復,不過只能緩
緩走下去就是了。可恨這天殺的老闆娘,如果不是她,我也不用那麼狼狽。正要走到一樓
櫃臺邊時,老育也急忙衝進來。
「該死!『鑰匙』被那票人拿走了。」
「鑰匙?你說什麼東西啊?」
「算了,一時說不清,我帶你上車到民雄鬼屋去。先解開許鈴鈴跟鄭仲威的死亡之謎吧!
」話說完,老育兩手熊抱,一拉一引,我這八十公斤重的人就被他負在背上,看來真是高
手啊。
「等等,我會搞成這樣,都是那老闆娘害的,無論如何要找她算帳。」
「經歷這些事,你還認為老闆娘是原來那個嗎?老早被掉包了!只是你沒發覺而已。」老
育背著我拐過櫃臺的彎,老天爺啊,老闆娘竟被人硬塞在櫃子底下,看起來好像還在呼呼
大睡的樣子,明顯被人下藥。
「這下你滿意嗎?是了…手中這兩本古書是什麼東西?不會又是跟上次在許鈴鈴家中一樣
,在陣法中拿到的吧。」
「好像是這樣子,可是這次似乎很難,就算有這兩本書,『它們』好像也不願意放過我。
」想起在電影院中的場景,好像還是心有餘悸。
「算了,我看你狀況不好,背著你也是浪費體力,不然先說說你在陣法的狀況吧!」老育
放下我來,從櫃臺邊拉出張椅子讓我坐下,聽著這段有點曲折離奇的經歷,只不知為何他
聽到一半卻大笑起來。
「哈哈…看來民楠你也有膽量,就把那顆頭交出去然後往上跑,呵!我想佈陣的人可能也
覺得你反應超出預期吧!」
「照這樣說,你是知道這個陣法的嗎?」
「先不說陣法,你知道『錯視』的概念嗎?簡單來說,就是不可能成立的圖形,經過眼睛
轉換訊息讓腦波接收之後,反而反應出『可以成立』的訊號,一般是利用立體空間的巧妙
設計達成,我在窗外看到你不斷繞圈子,利用這種方式可以達到混亂人體平衡的機制,抓
重點說就是讓腦袋產生混亂,使『錯視現象』容易出現,產生混淆。對你來說,會覺得周
圍景物在轉換,好像有在前進,可是實際上只是一直在繞圈子而已。」
「是這樣的啊!可是那些恐怖的場景…」
「對手非常高桿,大概是長於催眠的老手吧!聽說高手只要透過四目相接,就能夠藉此達
到催眠的功效,只是我跟蹤你的距離雖然有點遠,可是半小時內是趕得到的,這麼短的時
間,他應該還無法對你設下什麼具體情境才對,我想是將你心中『黑暗面』挖出來吧!」
「黑暗面?」
「根據心裡學家的說法,每個人的負面情緒與經驗都會被放在潛意識中,平常是意識不到
的;而透過催眠可以將這些東西用抽象或間接的方式表達出來,而在這段故事中也許反映
了你部分人格也不一定。」
「那我知道了,至於你說到陣法…」
「聽你這樣說完之後,我看一開始出現的紙紮人偶就是陣式出口,只是你沒察覺到。」
「你說那個紙紮人是出口,可是從那裡面伸出很噁心的手臂…」
「根據你的轉述,敲窗戶聲音正是『越過紙紮人偶』的嗎?那窗戶就是我在敲的,至於你
把頭送出去那件事,我當時以為你要自己開窗逃生,結果怎麼又開始轉圈起來,不得已敲
破窗子,但沒想到這玻璃都是防彈用途,所以花些時間,因此只要克服那個人偶,你應該
就可以跟我會合,不用那麼辛苦…看來佈陣的這個人倒是很懂人性弱點,而且把窗戶換成
防彈玻璃,可見也是有錢人家。」老育低下頭,若有所思。
「不管怎樣,至少我們有這兩本書,應該會有進一步線索吧!」
「對方會把這東西給你,表示想跟我們說些什麼;而知道『你喜歡小閔』這件事情,可見
他應該潛伏在我們身邊一段時間,到底這人是誰呢…」討論到這裡似乎已有些觸礁,即令
思緒敏捷的老育也開始搔起頭來,沒過多久後他望向我。
「民楠,你有看出什麼破綻嗎?」
「看起來似乎都正常,只是中間這幾頁的紙質不大相同,似乎是後來又被抽換上去的。」
「紙質?你對紙有研究?」
「當然!我在之前工作雖然主要負責生產膠帶,但商標紙的東西也有經手,什麼牛皮紙、
珠光紙之類的,大致都懂;為了多學,一些紙張或宣紙的也有了解。」
「原來如此,至於那幾頁的內容是…」老育接過文章細看,就是一些判決書狀的內容,尤
其以田產屋舍之類的最多:古人云有土斯有財,在安土重遷的傳統思維下,除非家裡真活
不下去,被逼到外面經商,不然大部分人也都是務農為主,而用土地或房屋作為主要資產
的形式也成為主流。
「看起來好像都是些遺產繼承或土地買賣的訴訟狀記錄,你說這幾頁紙張有別,是不是看
破了什麼玄機啊?」
「哈哈!你剛說什麼聲東擊西,讓我當箭靶,這次不跟你說,自己去想吧!」
「好好好!算我錯,頂多這次破案獎金全給你,當作精神賠償好嗎?」
「這是你說的,不會反悔吧!」
「我說出的事何時反悔過?」
「好!那我繼續說下去,仔細看著,這幾頁都是判決書結果登錄,照理說方志會將各地區
代表性的案子記錄,可是『義橋』這個區域卻絲毫沒有提及,連這本日據時代的地理方志
,對於『義橋』這段的計載也付諸闕如,而這裡就是民雄鬼屋所在的地方。你應該有注意
到吧!這裡也多少也有些農田,鬼屋後面還是山呢,怎麼可能這近百年來這裡都沒有這種
事發生,況且民雄鬼屋劉家在當時也算是大戶,為何會沒有任何紀載呢?如果你查到的官
方記錄屬實,那至少在日據時代這本方志也會有些文字說明才對。」
「你到底要說些什麼?」
「繼續推論下去,如果假設民雄鬼屋的訴訟部分是被刻意抹去的話,那表示這屋子很可能
在清朝時期就存在,不是民國十二年;而且百密一疏的地方,在於清朝這本『諸羅縣志』
:在西元1787年之後,諸羅縣就改名嘉義縣了,而在這裡卻還有修改痕跡,可見這民雄鬼
屋應當很有歷史了。」
「該不會你要說那些鬼屋傳言可能都是真的吧!」
「這不好說,總之看你怎麼想,可是有關義橋的紀錄都被抹去,或是語焉不詳,這不是非
常奇怪嗎?不然明天我們去對原本,看看對方給我們的是不是假貨。」
「我只不明白,你怎會一下就看出這些東西?」
「這樣說吧,你跟我對這案子的角度本就不同:你著重證據,我卻有點在想像,而且只要
將兩本書有重複的地方去除,找那些「多出來的」或是「沒有的」內容,其實就很容易了
。」看著臉上大惑初解的老育,想想我也不差吧。
「那好,反正我們都要去民雄鬼屋再看看,今晚就先在這休息吧。」
「不會吧!你敢睡這裡?」
「反正那黑色石頭也被拿走,對方不會再來;如果不現在養足精神,明天怎麼做事呢?你
如果不累,那我先上去睡了。」真佩服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死傻豹,望向他上樓背影,逼得
我只能再次舊地重遊…突然我想起了個問題。
「老育,我問問你,何守正夫妻血型都不是O型吧!」簡單整理床鋪,我跟老育脫下外衣
,躺了下來。
「嗯…我看記錄,似乎男的是A,女的是B,有什麼問題嗎?」
「我記得看過何明宜的血型是O型,他們雙方家族有O型的嗎?」
「這要打電話回局裡問一問…怎麼,你該不會懷疑…」
「我只是在想那本『血型與人生』在兩個地方都出現,是不是有什麼其他含意在裡面就是
了;對了,你之前不是說什麼丁師兄封印那顆石頭嗎?那被人偷走會不會有問題啊?」
「誰偷走誰倒楣,而且我很快就會知道誰偷的。」
「你怎麼會知道是誰…」我話還沒說完,旁邊呼嚕聲就起來了。
「哼哼!都不體諒老同學剛被鬼嚇個半死…」無奈他聽不到,只能像老太婆念給自己聽,
可惜我實在是睡不著啊,索性再坐起來,翻翻手中的一些資料。
「兩本地理方志、四則鬼屋傳說、兩張『山頂黑狗兄』歌詞…到底這之間的關連是什麼呢
?」講給自己聽,慢慢把腦子活化,也許真有些異中求同的地方…心中如是想著,無奈月
亮還在中天,也只有疏淡的星影與我發愁相對吧!雖不若張繼「楓橋夜泊」,但灑鹽空中
差可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