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在印度的這段時間我在大熱天下每天勞動，又加上衛生條件缺乏，我拉過幾次肚子，黑了
也瘦了不少，某些細碎傷口有些感染的狀況，所以回台灣的時候，我就順便去了醫院看看
。不知道我是有意還是怎的，我去了她在的耕莘醫院。甚至我還故意的在幾條走廊上徘徊
了幾圈，果然看到了好久不見的筱羽。
我為什麼來見她？已經快一年多沒回家，她的LINE帳號躺在我的手機已經好幾個月，我連
開都不敢開啟，她有沒有任何想要對我說的話或是已經說出口我卻沒有閱讀的話？我都無
從而知，為什麼要特別來這裡呢？是不是因為克里斯提起了這個人是我心裡頭所愛的，使
得我不由得想起來了呢？我實在不懂我自己。
她戴著眼鏡，挽著頭髮，表情有些嚴肅的正在跟其他醫生討論病人的狀況。「……血壓有
點低，但還是正常範圍內。」
然後她看到我了，表情有些驚訝與開心，先是跟我點了個頭，手邊忙完之後，她走了過來
。
「好久不見。你最近過得好嗎？」她怎麼能夠關心的這麼自然？就像我只是出去玩了幾天
就回家的小朋友一樣，一點生疏與尷尬也沒有。
「嗯。」我看著她無名指上空曠白淨一片。她平時因為經常要進手術房，不戴戒指也很正
常。所以她到底……結婚了嗎？「我……剛從印度回來。」
「印度？」筱羽有些驚喜，聽我大致的講了一下，眼中滿滿的激賞和佩服，也不忘叮嚀。
「記得抗生素要天天吃哦。」
「知道了。」我點點頭，好多問題我仍然哽在喉頭，沒有能夠問出口，我知道她很忙，也
不該打擾她太久，「那……那我回去了。」
「嗯。」她跟我很自然的揮揮手。「過幾天妍過生日，要不要一起吃個飯呢？妳也可以帶
知穎一起來。」
我點點頭，答應了。
＊＊＊ ＊＊＊ ＊＊＊ ＊＊＊
當天晚上我把LINE打開，看到了久沒有訊息的她的視窗，傳來了簡單的一些邀請訊息。禮
貌的距離，安穩的文字。
「為什麼……？」當天我嘗試告訴知穎的時候，她正在梳頭，面對著鏡子的臉上是什麼表
情我不知道，但是舉在空中的手似乎遲疑了半晌。
「筱妍姐生日。」我背對著她，感受著空氣的凝滯。
「我不要去。」知穎放下了梳子。
「隨妳。」我沒有跟她交代或解釋什麼，我沒有做什麼不對的事情，解釋再多只是欲蓋彌
彰。
那天晚上我們沒有再提這個話題，知穎把我去印度的衣服都給丟了，買了些新的給我，說
這樣比較衛生。我把在垂死之家拍的照片傳上了網路，分享給研究所的學長姐確認內容，
因為後製修圖花了很長時間。睡覺的時候，她從背後擁了上來。「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我是個很小氣的女人。」她雖然口中說著道歉，但鎖著我的雙手與大腿一點也不肯軟化
。我清楚的很，這是以退為進，她要我安慰她她不是小氣的女人，要我理解她的不滿與拒
絕的理由。
我理解的，愛情本來就很自私。
「妳真的介意我就不去了。」我撫摸她的腿，應該是我急過頭了，以為只要和她在一起，
就算一起面對筱羽也無妨。「我明天回復她。」
「可是……為什麼你要跟她聯繫？為什麼不能就看著我一個人？」但沒想到她沒有放過我
，她多往前了一步，進而要求我與筱羽斷絕往來。她用力的爬到我的身上，聲音竟是這麼
破碎而惶恐。
「我跟筱羽不是妳想像的那樣。」我皺著眉頭說。「妳才是我的女朋友啊。」
我可以理解她的沒有安全感，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但是對我來說，筱羽不只是這樣的意
義，我無法與她輕易的斷了聯繫，我不願。
「我既然是女朋友的話……不能要求你和前女友斷絕來往嗎？」她厲聲道。
「知穎。」她貪心了。「已經一年多了，妳還是沒辦法信任我嗎？」
原本說過，要是我喜歡筱羽，還是會在我身邊支持我的那句話已經不在了，現在知穎只是
個飽含私心，想要獨佔的女孩。我可以理解的。因為愛，因為貪戀，想要我只有她一個人
，她的心境在這一年之內這樣的轉變，我也沒有一點點怪罪她的意思。
我喜歡知穎，這一年的相處和情感不是白費的。她包容我的一切任性，但是越是與她在一
起，我就越厭惡自己。因為我曾經是個對她予取予求殘酷的男人，接下來我還是會這麼做
。
我以為我會改變，但是不管如何懊悔或醒悟，都不會改變我會繼續這樣下去的事實。因為
要改變的不只是我一個人，她也有所期待，期待著兩人之中的關係中她不停扮演委曲求全
的那一方。她對我的罪惡感上癮，也自以為是神聖的包容的存在，這使得她滿足。在這樣
的關係她能得到什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沉淪在自己的世界裡，吞吐著屬於我們兩個人
扭曲的模式，使得我們彼此都煎熬著。
這是人性，是理所當然的。我當初會回來，就該料想會有這麼一天。
但是不管怎樣，我和筱羽是不同的。我們的感情即使少掉了男女之間的愛，卻也還是有很
多無法分割的情感，我不奢求她理解，但是不能要我與之完全斷絕。
「我不要！我就是不要你跟她來往！」她激動起來似乎有些語無倫次了。「你要是再跟她
連絡……我們就分手！」
聞言我的眼神冷淡下來，我知道她的不安，但即使如此，她也不該用這個來威脅我。這句
話使得原本我對她還留存的一點點愧疚都消散得無影無蹤。我到底有什麼資格不滿我不知
道，但是我知道我們兩個人這樣下去是行不通的。
我們的愛情模式像是兩隻互相吞噬的野獸，等到磨光了彼此的脾氣與耐性之後，就是你死
我活。或是說，磨光了我對她的罪惡感之後。
似乎是發現我的鼻息有些惱怒，她慌忙的脫下自己的上衣，露出了她堅挺的雙乳，欺身壓
下我的胸膛，炎熱的夏日，她的身體卻是溫涼的。「對不起！我不是真的想要分手，我只
是希望……希望你是我一個人的！」
我將她推開，嘗試要讓兩方都冷靜下來與她講理，但是她搶先一步，跪在我的雙腿之間，
以膜拜的姿態親吻我的下體。
知穎對待我的身體，是虔誠而溫軟，她只有迎合承受殷勤熱切，從來沒有過拒絕冷淡。一
開始我知道是因為她怕我離開，因為她從未真切的擁有過我，為此我飽含著罪惡感，但是
漸漸這樣的熱切變成一種勒索，一種威脅，我就開始煩悶和失去耐性。
不該帶著罪惡感愛的。如果不夠坦然，最後都會成為破壞愛情的毒。
我皺著眉頭感受她溫柔的吞吐與摩娑，輕輕揪著她的頭髮，她或許自己不知道痛苦使得她
興奮，委曲求全使得她洋洋得意。
我太看得起自己了。終究我因為貪心，打開了不能打開的潘朵拉的盒子。我或許不應該跟
她在一起，或是說，在與筱羽的關係被人能夠理解之前，我不應該跟任何女人在一起才對
。
我將濃重的罪惡再次射在她的嘴裡，她眼神迷離的承接我的豐饒，滿足吞下，再次控制了
我。
筱妍姐生日那天，我沒有去吃飯，只是把禮物送到她的手上了。到最後我仍沒有能夠跟知
穎說出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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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會加更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