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詩詩苦惱的無法入眠，已經好幾天了。
那句話讓她很困擾，這是當然的吧？這麼嚴重的事情，讓她覺得可怕，多次和嘉惠、憶安
都討論過了，總覺得應該是跟老師離開醫院有關？或許是因為那個人的過世，造成老師的
打擊？但是不管是以前老師的專訪報導或是報章雜誌她們都翻找過了，卻找不出什麼相關
資訊，而無論她再怎麼多問，老師也只是安靜不說。
老師說，「妳這樣的年紀，不需要知道太多這種事情。」都說到這份上了，她再追問下去
也不是辦法，所以她不問了，把所有的好奇心給壓了下來。
然後老師並沒有碰她，照常的親吻和擁抱，但是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她雖然並不是個好色
的女孩，但也至少也能夠理解男人該有的身體衝動和進攻模式，為什麼老師總是淺嚐即止
呢？為什麼不繼續下去呢？
然後這天馮老師又來了。
馮老師是作家，年輕很輕，據說還不到三十，據說是寫情慾文學的，有日本血統的他去年
的小說入圍了日本直木賞，但是可惜沒有得獎。「小詩詩，來。」
「這什麼？」詩詩接過了這本書。「老師的新小說嗎？」
「是啊，不過只是本商業化的垃圾而已，沒什麼新意。」馮老師盯著詩詩漂亮的臉蛋看了
半晌，不知為何竟然嘖了一聲，「看來還沒有做愛，手腳真慢。」
「什麼啦！」詩詩跳了起來，忍不住打了馮老師一下。「你怎麼看得出來？」
「妳那個一副很想要卻沒有被怎樣的臉。」逸書冷笑道。「怎麼？他不想碰妳嗎？這麼年
輕漂亮，看來個性一定很差吧妳？」
「你……」馮老師的嘴巴真的是一如往常的惡劣，配著他那個邪魅的帥氣臉孔，使得氣得
詩詩說不出話來。「你真的很討厭耶。」
「哦，這嬌嗔不錯。多哎幾聲說不定他就會碰妳了。」馮老師自顧自地離開櫃台，「他人
呢？」
「剛剛出門，他說要去買東西要我顧一下，說你會來。」詩詩沒好氣的回。
「好吧，算他有良心。」逸書繞了一圈回來，坐在櫃檯上，看了詩詩的臉，忍不住笑道。
「怎麼這樣悶悶不樂？有心事啊？」
「沒有啦……。」話才剛落下沒多久，馮老師那張臉又突然欺近。他的那雙眼睛似乎是習
慣性的勾人，如此灼熱注視，讓人忍不住別開臉。
「放心，妳看起來很好上手，李承佑不會放過的。」馮看了半天，忍不住笑著安慰她。「
不然我也可以喔。」
「馮老師不是已經有很多女朋友了嗎？」她忍不住吐槽。
「女朋友從來就不嫌少啊。」他大言不慚的說。
「好噁心哦。」
「有什麼好噁心的，人要吃飯要大便，當然也需要做愛。」逸書說。「別講得一副妳沒有
需求。」
「但是單一伴侶是基本的吧？」
「單一伴侶怎麼能夠享受到不同人所給予的快感呢？小丫頭。」妖媚！她只能想到用這個
詞來形容他這個奇怪的人了。「我的女伴們都是可以接受這樣的關係才跟我在一起的呢。
」
「你好變態，我要報警了。」
「小氣，以前那個小胖妤都很喜歡跟我談這個話題呢。」他哈哈大笑，撥了撥前額紫灰色
的瀏海。「我還答應要她要是都沒有男朋友，就幫她破處……」
彥妤？真的假的？看不出詩詩眉頭皺了起來，一點也不想聽這個可怕的話題。
「結果被那個沒情調的人破壞了。」他努努嘴，笑著看著承佑推門進來。
「我只是告訴彥妤第一次要給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沒有必要因為著急而草率罷了。」
承佑耳朵好，聽得一清二楚，沒好氣的說。
這句話也毫無差池的像是一巴掌打到了詩詩臉上一般，因為當年的她也是一樣，因為一時
傷心而胡亂將自己的第一次隨便給了別人。
「你又知道小胖妤不喜歡我。」逸書攤攤手。
「喜歡就更糟糕了。」承佑拿起逸書的新書端詳了半晌，「還真有人要幫你那鬼東西出書
？又賣得不好。」
「因為我睡了那個編輯。」
「那就不意外了。」承佑把逸書推開。「留下書就可以走了，別教壞我女朋友。」
女朋友？詩詩聞言忍不住抬頭看了老師一眼，而面對了承佑笑得自然的表情，她又有些害
羞的低下頭去迴避了目光。
「看，都是我的功勞，下次要請我吃飯了。」逸書看著兩人，忍不住眨眨眼開心的搭上承
佑的肩膀，兩人交談了沒幾句話他便瀟灑的離去。
「這傢伙不行哦。」承佑老師從門口回來第一句話就是這個，說得詩詩一頭霧水。
「什麼不行？」那誰可以？
「這傢伙花心得很，女人好多個。妳可別像彥妤一樣被他那個外表給騙了。」承佑板起臉
孔擺出一副師長的樣子，詩詩卻怎麼看怎麼不順眼。這哪像是男朋友會說的話啊？男朋友
不應該是會說：「妳是我的！不准跟別的男人來往！」之類的宣示主權嗎？承佑那個語氣
不僅不是男友，反而像極了爸爸。
詩詩心裡頭不禁一陣煩悶失望，老師一直沒有對她有進一步的舉動，該不會真的是因為只
把她當女兒吧？
不過她也聽出來了，忍不住一臉嫌惡的，「彥妤居然喜歡逸書老師？」
「是啊，大約是他又高又帥的關係吧。」
「你比較帥啊。」聽得這話的承佑，滿意的把詩詩抓進懷裡揉了一陣。「老師，下午我們
是不是沒事？」
「嗯？怎麼了？」
「我們可以睡個午覺嗎……？」她吶吶的開口，眼睛對上了承佑後又開始左右閃爍。
承佑故作感慨的嘆了口氣，「妳就這麼著急？」詩詩被說得臉紅了起來，只能別過頭若無
其事地敲著鍵盤，為什麼在喜歡的老師面前，她總是一副傻樣，但是卻又無法克制自己不
這樣做呢？詩詩心中一陣懊惱。「好吧。」
看著詩詩那張漂亮的臉蛋，承佑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抽疼。心中不斷詢問自己這樣做真的好
嗎？雖然是她這樣希望的，雖然承佑也從來沒有勉強過她，但一旦這樣做下去，又跟逸書
有什麼兩樣呢？
她的無知懵懂在他眼中是諷刺，也是誘惑。誘惑他走出自己的世界，忘記過往的那段矛盾
與痛楚，但是他還在猶豫，猶豫著自己能不能獲得幸福。上一次這樣懷疑是面對筱羽的時
候，但是筱羽不同，他們因為有類似的過去，能夠理解他的狀況，但是詩詩只是個孩子而
已。
她是個小他十八歲的少女啊，小到都可以做他的女兒了。就算讓她明白了這些事情的原委
，她也未必能夠理解，即使剖開了自己，他也仍然是複雜難解的。
更何況，他並不想讓她知道那些事。
他不希望破壞了她的美好，讓那張笑臉染上憂鬱，即使她將來本來就有可能會面對許多困
境與艱難，但是承佑希望不是他給的。或許是因為他過於自私，不想承擔這個後果吧，嘴
上說是自己不想要傷害她，或許只是不想面對那個因為他而成長的成熟表情罷了，那張臉
會有著他的專屬色彩，像是無法擺脫的印記。
或許他只是過度厭惡自己，不想要在詩詩身上有半點他的影子。她明明是這麼惹人憐愛，
但是他卻只想著傷害她的後果，而無法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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