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過去,嚴丞風終於關上電腦宣佈下班。顧子青先一步離開去買晚餐,嚴丞風
和嚴丞飛則分別開車到了嚴丞風的住處。
那是距離公司不遠的一橦高級大樓,獨層獨戶,坪數有百來坪,屋內的裝潢是高雅格
調的時尚簡約風,灰黑白三種相同色調的搭配看起來高貴卻略嫌冷硬,和嚴丞風給人的感
覺一樣。
顧子青比他們晚了一點到,帶了餐廳外帶的晚餐過來,三個人簡單地吃過後,便拿著
酒坐到客廳,圍著黑色玻璃茶几,慢慢地品起嚴丞飛帶來的酒。
「單純喝酒好像也沒什麼意思……」嚴丞飛搖晃著透明玻璃杯中金黃色的酒液,開始
今天的計畫。
嚴丞風慢慢放下手中的杯子,看著嚴丞飛沒有說話。
早就知道嚴丞飛絕不是找自己喝酒那麼簡單而已,嚴丞風靜靜地等,等嚴丞飛自己說
出目的,那雙如黑曜石的眼眸深沈帶著微光。
「要不要來比酒量?反正我們是在家裡,也不怕喝醉了給別人知道。」嚴丞飛揚了揚
眉,看起來有十足的信心。
他所知道的嚴丞風向來自律甚嚴,甚少應酬,酒會上更是守禮克制,從未失態。嚴丞
飛有印象以來未曾看過嚴丞風過度飲酒的樣子。而嚴丞飛十八歲起便在模特兒界打滾,時
尚圈裡免不了各種場合都要喝點酒,幾年下來也把他的酒量練大了起來,不敢說千杯不倒
,但要灌倒一個不常喝酒的人應該是綽綽有餘。
顧子青不自覺捏緊了手中的杯子,他杯子裡是茶,嚴丞風知道他不會喝,另外準備了
茶給他。他看著嚴丞風的眼神帶點緊張,總覺得嚴丞風不會答應,但又希望他能答應。
嚴丞風的眼神閃了閃,薄唇輕啟,一個好字,不輕不重地從那對粉色好看的唇瓣逸出
,叫顧子青聽得有些恍然,好像他答應的不是比酒,而是什麼承諾一樣。
嚴丞飛聽到他答應,馬上爽快地起身拿出更多的杯子,打開酒瓶一一斟滿,正準備要
拿給嚴丞風時,手卻被嚴丞風按住。
「賭注呢?」嚴丞風如夜深沈的眼眸中閃著微微的幽光,叫人看不清他心裡的打算。
嚴丞飛一怔,笑了,像笑嚴丞風的不自量力,爽快地點頭:「好,賭什麼?」
「輸了,你暫停工作,進來公司實習一個月。」
嚴丞飛凝住笑,瞇起眼看著嚴丞風,隱約有種被算計的感覺,但隨即不服輸的想,他
什麼都有可能輸嚴丞風,但比酒量總不可能輸給一個平常沒在喝酒的人。
「好,那如果你輸了,之後不準再干涉我的工作,不準再叫我進嚴氏!」
「行!」話聲剛落,嚴丞風快手地端起一杯酒,先乾為敬。
嚴丞飛二話不說,立馬跟上,在嚴丞風面前挑釁地晃了晃空酒杯。
顧子青微怔,看著嚴丞風那張和平常一樣沒什麼表情的臉,總覺得他似乎胸有成竹,
明知道嚴丞飛最抗拒進嚴氏工作,卻拿這個當賭注。
兩人一句話沒說,沈默地將酒一杯喝過一杯,顧子青倒酒的速度幾乎跟不上兩人喝的
速度。
很快地,嚴丞飛帶來的五支酒瓶都空了,而嚴丞風除了臉微紅,眼睛比平常更亮外,
神色完全正常彷彿一點也不受酒精影響,反觀嚴丞飛已經是滿臉通紅,醉到頭昏眼花,只
是勉力支撐著。
「這怎麼可能?老哥……你怎麼可能……都、不會醉?」嚴丞飛一手支著頭,一手指
著面色如常的嚴丞風,連說話都有點大舌頭的他,滿是不可思議地問。
顧子青也完全沒想到嚴丞風居然這麼能喝,嚴丞風平常在他面前幾乎是滴酒不沾的,
他到底哪練來的酒量?
「你太小看我平常應付那些老頭練出來的酒量了。」嚴丞風淡淡地回道,其實他也有
些醉意,所以說話也變得坦率,只是平日裡面無表情習慣了,叫人連那點醉意都看不出來
。
顧子青訝異道:「總裁,我沒見過你去應酬啊!」
平常總聽其他老闆的秘書私下抱怨老闆帶他們去應酬擋酒,但嚴丞風從沒帶他去過,
他還以為嚴丞風是不應酬喝酒的人。
「因為你不會喝,所以我平常不會帶你去。」換言之,那些本應該是讓秘書、助理去
擋酒的場合,嚴丞風知道顧子青不會喝,都自己去了。
他的酒量就是這樣練起來,而顧子青完全不知情。
他看向已有醉勢的嚴丞飛,問:「認輸了嗎?」
「沒有!再比!」嚴丞飛猛一拍桌子大喊。心裡有一股被算計的火,燒得他不甘不願
就此認輸。
「可是……已經沒酒了。」顧子青看著嚴丞飛強撐的姿態,忽然有點不忍,連他都不
知道嚴丞風酒量深淺,嚴丞飛一定也沒料想到。為了想幫他探知嚴丞風的心意而找他比酒
,卻因此落入嚴丞風的圈套中,反而要被綁進公司一個月,嚴丞飛一定非常不甘心。
思即此,顧子青對嚴丞飛倒有些愧疚,他們都太小看嚴丞風了!怎麼會以為他不會喝
酒?
但嚴丞飛沒有因為沒酒而打住,反而看向嚴丞風問:「哥,你應該還有私藏吧?拿出
來,我就不信……嗯,灌不醉你。」
嚴丞風眼神閃了下,扶著茶几站了起來,正欲朝酒櫃的方向走去,腳步虛浮地晃了一
下,險些跌倒,顧子青眼明手快地扶住他,勸道:「夠了,都別喝了。」
嚴丞飛支著頭,醉意朦朧地笑了下,說:「其實你也醉了,我們……不分……勝負。
」
嚴丞風看了嚴丞飛一眼,道:「我還有麥卡倫50年,要喝嗎?」言下之意,繼續比不
?
「喝!」嚴丞飛毫不猶豫大喊:「我就不信……」
「好。」嚴丞風輕輕推開顧子青的手,腳步雖慢,但還算正常地走到酒櫃前拿出珍藏
的威士忌。
顧子青接過酒,看著酒標傻了下,心道:一瓶十幾萬的酒,被你們拿來拚酒……
他幫忙打開酒,幫他們兩個各倒了滿杯,看著嚴丞風面不改色地拿起來乾杯,再看嚴
丞飛明顯已經發顫不穩的手,終究還是不忍看他一人為了他的事而勉強,索性心一橫,搶
過嚴丞飛的杯子一口乾掉。
酒氣湧上,瞬間讓顧子青滿面通紅,他紅著眼對上兩人訝異的眼光,只說了句:「我
、我幫他喝。」
沒有多解釋什麼,因為和嚴丞飛協議的事不能對嚴丞風說,他又不想當嚴丞風的面說
更多謊言,只好什麼都不說地坐在嚴丞飛身旁。
嚴丞飛樂了,其實也是醉了有點耍無賴,當下拉住顧子青的手對嚴丞風示威道:「子
青喝的也算我的,贏了也算我的,哥,你不能耍賴。」
嚴丞風冷淡地看向顧子青,那雙幽黑的眸子閃了下,終究叫人看不出他心底在想什麼
,就在顧子青忐忑以為他會因為他臨時加入,造成的不利而不高興時,嚴丞風只沈默了下
,便面無表情地點頭:「好,不過最多兩杯。」
對於不會喝酒的人來說,兩杯50年的威士忌一口氣下肚已經夠嗆了!顧子青馬上覺得
頭昏眼花,看什麼都看不清楚。
而嚴丞飛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一瓶50年的麥卡倫威士忌還沒喝完,兩人已經醉到摸
不著北,雙雙靠在沙發上呻吟。
只有嚴丞風還算勉強維持住理智,只是雙目通紅,支著頭,靠在茶几上休息。
酒精的效力讓初次喝醉的顧子青很難受,沒一會他跳起來摀著嘴含糊地道:「唔……
我想吐!」
嚴丞風向他指了指廁所的位置,顧子青踉踉蹌蹌地走過去,嚴丞飛則是慢了半拍才反
應過來,模糊的意識裡還記得和顧子青的約定:不能讓嚴丞風知道吐花的事情。
所以一聽到顧子青說想吐,便直覺想幫他打掩護,轉頭尋找著顧子青道:「想吐嗎?
我、我陪你!」
說著也跟著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嚴丞風皺起眉頭,奇怪地道:「他想吐,你陪他作什麼?」
「陪、陪他……吐,呃!」嚴丞飛說完,打了一個酒氣十足的嗝,也差點要吐了出來
。
嚴丞風受不了地直皺眉,指了指廁所的位置道:「去,都去!」
嚴丞飛馬上搖搖晃晃地跟了過去。
嚴丞風坐在沙發上,撐著頭休息了好一會,等到酒意微微散去,才想到顧子青和嚴丞
飛一前一後進了廁所,怎麼後來完全沒了聲音?
嚴丞風禁不住擔心,撐起身體走進廁所找人,卻看到他的小秘書和他弟,兩個醉昏的
人在廁所裡一起抱著馬桶呼呼大睡,讓嚴丞風看著覺得有點好笑,但看久了,那從下午開
始就梗在心中的微刺感又隱隱作痛起來,嚴丞風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只是有點看不順眼
他的小秘書和他弟的互動那麼好。
喝酒後湧上的醉意,讓嚴丞風卸下了平日冰冷的面具,臉上變得柔和許多,他將顧子
青從地上扶了起來,慢慢地扛離開廁所,抱上準備好的客臥床上。可惜此刻顧子青沒能看
見,嚴丞風的眼眸中帶著從未被外人見過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