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
「沒什麼。」簡辭盯著對方的臉,「你最近很忙?」
蔣令聲微怔,「為什麼這麼說?」
……為什麼?一週至少要見他三四次的人忽然減少了見面的次數,不管是誰都會發現的,
況且每次都以「有事」當作藉口,即使追問是不是加班或臨時出差,也會被含糊帶過去,
蔣令聲不是說謊,但也絕對沒有要解釋清楚的意思。
幾次過後,簡辭也就不再問了。
大概是因為沒有真正跟所謂的「家人」相處過,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太多,況且蔣令聲
也有自己的私生活,彼此漸漸消除隔閡,相處變得融洽後,也就沒有必要再那樣頻繁的接
觸了,況且他也上了大學,比起在意蔣令聲跟沈謙的關係,更重要的是自己的生活。
在蔣令聲減少見他的次數後,簡辭開始慢慢與班上同學接觸,開學已經差不多三個月了,
同學們正處於剛剛熟識並深入瞭解的階段,為了增進同學情誼也辦了幾次活動,此前簡辭
還不太習慣新的人際關係,但在日復一日的接觸也逐漸跟同學變得熟稔,這次再被邀請一
起去露營時他答應了,高中時的他忙碌到沒有時間與同學們維繫關係,現在正好是彌補遺
憾的機會。
「那是什麼?」
當簡辭從走廊踏入客廳,就聽見了這樣的問題,蔣令聲皺眉,望著不遠處放在角落的行李
箱。
「系學會舉辦的露營活動,主要是為了拉近系上關係才舉辦的,我也報名參加了。」他沒
有多想就回答了,「要去三天兩夜,所以……」
「去什麼地方?」蔣令聲打斷了他。
簡辭說了地名,忽然察覺到不對勁,抬頭一看,蔣令聲的臉色有些緊繃。
他一時之間沒能意識到問題在哪裡,心中茫然,蔣令聲卻在沉默片刻後道:「如果我不問
,你不會主動告訴我?沒有想過先說一聲?」
「只是一次露營而已,我應該要提前問你嗎?」他仍有幾分困惑。
蔣令聲的神態更僵硬了。
簡辭對這種表情很熟悉,這是蔣令聲即將發怒時的神情,上輩子曾看見無數次,每次起爭
執時,蔣令聲都是這副模樣,試圖壓抑情緒又難掩憤怒,當時的簡辭並不在乎是否與對方
起衝突,甚至認為站在彼此對立面是不可更改的事實,現在卻不能給出肯定的答案了。
「你在生氣?為什麼?」簡辭從頭到尾想了一次,還是沒能理解對方不快的根源。
「不要去。」
「為什麼?」
蔣令聲安靜下來,過了一會才道:「不安全。」
簡辭感到有些荒謬,抿起嘴唇,「那是什麼意思?只是露營而已,又不是去飆車打架。」
「那麼我跟你一起去。」
「不要。」簡辭深感荒唐,「這又不是小學生郊遊,不需要家長陪同。」
「想要更換人選的話,你可以帶著保鏢一起去。」
談話走向愈來愈詭異了,簡辭無法理解蔣令聲在想什麼,沒有仔細思考,一番話已經脫口
而出,「我要去別的地方,就非得要有人陪著我去?一定要有人看管我才行?你為什麼不
乾脆在我脖子上套項圈,或者替我植入追蹤用的晶片?」
他剛說完便看到蔣令聲的表情,頓覺不妙。
自己說得太過分了,蔣令聲沒有對不起他的地方,也確實是在關心他,純粹是保護欲過於
強烈,才引起他的抵抗,平心而論,露營能帶來的傷害實在是少之又少,所以蔣令聲的誇
張反應顯得很不對勁。
如果將對方的說詞以最好的方向解釋,也可以說蔣令聲想將他養在溫室中,不去接觸外頭
的空氣、雨水與陽光,避免所有傷害,這是出於善意的保護,但那不代表簡辭必須無條件
配合對方的想法。
「我不會說什麼這是為你好,但我不希望你去我看不到的地方。」蔣令聲開門見山道。
即使試圖溝通也無法說服蔣令聲,簡辭心底湧上一絲倦怠與澀意,「我知道你不放心,但
是你不可能一輩子都這樣看著我,就算我放棄這次露營活動又有什麼意義?以後我還是會
去各種地方,也可能是長途旅行或出國留學,到那個時候,你也會像這樣一一阻止嗎?」
蔣令聲的神色變得像冰一樣冷,簡辭垂下頭,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他還有一些台詞沒說出來,比如蔣令聲若是與沈謙復合,自己又該怎麼辦,蔣令聲有自己
的生活,正如他也一樣,只是他終究不敢問,不是害怕蔣令聲生氣,而是怕得到自己不想
知道的答案。比起過度依賴蔣令聲,他更應該做的是為自己設想好未來的動向,他無法插
手蔣令聲的人生,正如蔣令聲不能隨心所欲地掌控他的去向。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