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心結 | 日久天長,侯爺總能明白我的心。
二人香信氣息交纏,好似莽莽蒼野中生出一株無名香花,在驟雨後飄散芬芳。在極樂
過後,難以言喻的安寧充塞心間,卻又比那更多了一點什麼,他們緊擁著彼此,彷彿無論
身或心都已全然交託,孤寂的魂魄緊緊相依,成為對方的歸宿。
穆重明大汗淋漓,伏在朝露身上粗喘了好一會,這才捏起朝露的下頷,欺身吻了上去
。二人在喘息間唇舌纏綿,宣洩心底的綿綿愛意,此時此刻,任誰也不會去質疑這份真心
。
半晌,穆重明率先起身,道:「潮期會持續七日,你趁這會先吃點東西罷,你應該已
經餓了一天了。」
他的嗓音比往日低沉沙啞,卻也多了一分溫柔,朝露聽得心頭小鹿亂撞,愣了一會才
連連點頭,可他剛要起身,卻發覺渾身痠軟難受,幾乎無法動彈。
穆重明回過頭按住他,道:「歇著,我去讓人備熱水和吃食,一會給你擦擦身子。」
朝露感到不妥,卻實在沒有力氣,只得道:「怎能讓侯爺來做這些雜事……」
穆重明卻對他挑了挑眉,玩笑道:「你此時要是下得了床,本侯豈不是很沒面子?聽
話待著便是。」
朝露面上浮現霞暈,羞澀地移開目光,心中卻暖融融的。
果然就如穆重明所言,朝露才吃了一碗猴頭菇瘦肉粥,就再次感到情潮翻湧,只是飽
飯後不宜過於激烈,穆重明便以十分溫柔、卻也無比折磨的方式來要他。
如是情形持續了數日,二人對彼此的身子越發熟悉,朝露待穆重明也不再那麼拘謹,
穆重明要他改口,別再以「奴」自稱,朝露也逐漸慣了。
雖然朝露道不清原因,但在這幾日的親密之後,他越發慶幸自己在美人宴上摔了那一
跤,他實在不相信,世上還有人能更用心待他了。
潮期在第三日趨於平靜,穆重明發覺之後,立刻請來了太醫。
太醫給朝露診了脈,斷定朝露的潮期被迫提前,持續的時日也較為短暫,便囑咐朝露
,告知他在初潮的這一年內,潮期會較不穩定,隨後開了幾帖補身子的藥方,便被孫公公
客客氣氣地請走了。
朝露鬆了一口氣,因為他著實快吃不消了,另一方面卻又有些失落,畢竟若按正常潮
期來算,他還有四日能霸佔穆重明的溫柔,如今卻要草草收尾了。
朝露小心翼翼地問道:「今日是正月十六,據說是開朝日,侯爺卻並未上朝,明日該
如何是好?會否被皇上責罵?」
穆重明坐到床沿,輕輕揉了下他烏溜溜的頭髮,道:「今日皇上通融,沒向我追究,
明日自然是要照常上朝的。怎麼?捨不得?」
朝露覷著他,點了點頭。
穆重明笑道:「我如今是永祿軍統帥,可軍營遠在千里之外,在京期間就是閒人一個
。若皇上未派其餘差事給我,那麼我過午也就回府了,又不是開朝後就回不來。」
朝露蹙眉不語,他還是覺得不太一樣,即便往後也日日能見,卻怎麼也比不上這三日
的親暱無間。
穆重明吻向他的眉心,笑道:「怎麼這般貪心,三天還餵不飽你?」他頓了頓,轉而
道:「話說回來,你可想要一個名份?我未曾娶妻,也不曾納妾,名聲又壞得十分徹底,
或許此生都不會有正妻,但若是你希望,倒也不是不能為你破例。」
朝露瞪大了眼望向穆重明,他總覺得穆重明雖然語調溫和,深邃的眸中卻含有難解的
深意,好像他並非真心為誰著想,只是想以此探得某些答案。
朝露心裡堵得慌,他不明白穆重明為何要這樣試探他,只能垂眸顫聲道:「侯爺待我
已經夠好了,再說侯爺若不娶妻納妾,朝露有無名份又有何區別?」
穆重明雙眸晦暗不明,心底暗自後悔。
他能提出此事來,對朝露自然是有幾分喜愛的,然而他曾是青樓常客,知道香信能催
發愛意,卻如酒醉一般,得等酒醒了,才知道其中真情有幾分。況且他實在無法忘懷,當
朝露滿身潮紅之時,後腰處竟浮現了傷疤般的白印,與江府那名侍妾的紋身形似,像是曾
經有過紋身,又被以殘酷的方式抹去。
穆重明思索片刻,緩緩續問道:「那你可有什麼想要的?比如你親戚父母何在?本侯
願意安頓他們,讓他們過得寬裕一些──」
朝露抬頭望了穆重明一眼,穆重明心中一突,似乎在他眸底看見了悲切。可還不等他
細想,朝露卻平靜地搖頭道:「我記不得家人了,只知道我自幼就在百花閣學藝,侯爺不
必費這個心。」他頓了頓,這才勉強一笑道:「有了侯爺,我什麼也不缺,就是想學著多
認幾個字,侯爺覺得如何?」
穆重明萬萬沒料到,他竟提出了這般上進的請求,不由生出錯怪了他的愧疚之情,心
不在焉地道:「想讀書識字自然是好,我讓人去給你買幾本有趣的話本子罷,包管比什麼
四書五經要讓人願意學,只不過府裡除了本侯,唯有穆公公讀過幾天書,我再給你請個啟
蒙先生罷。」
朝露心知士人往往自持身份,要給他這樣的人請先生,恐怕並非易事,便道:「我還
是識得幾個字的,只是認得不全,侯爺若肯指點我,便也足夠了。」
穆重明猛然回過神來,笑道:「你這是想替我省銀子?倒是賢慧,但我不差這點錢。
」
朝露抿嘴一笑道:「我並未設想得如此長遠,只是私心想讓侯爺多陪陪我罷了。」
穆重明聞言心頭怦然,愧悔之情更甚,便伸手攬過了他,道:「好。若你還短了什麼
,儘管和我說。我府中只有僕役,除了三兩友人偶來借宿,便再沒有住過旁人了,你要是
有哪住不慣,千萬要告訴我,別委屈了自己。」
朝露聽得百感交集,忽地熱淚盈眶,緊緊抱住了身邊的人,心道:即便侯爺疑心我也
無妨了,我已經遇上這麼好的一個人,日久天長,侯爺總能明白我的心。
穆重明見他如此,倒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只能拍了拍他的背,道:「你瞧你,有話又
不說,我都不知道從何哄起。」
朝露道:「侯爺會明白的。」總有那麼一天。
-待續-
感謝閱讀、推文!這應該只能算小小虐吧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