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會不是離開人間,而是在人間,
甚至在其中參與、影響、被影響著。
所以當社會現代化,或者說現代性轉化社會後,
教會自然產生了現代化及現代性議題。
歐美教會在這個議題上當然已經走了很久,
而台灣隨著社會不斷轉型,
這個議題也逐漸變得不能不面對。
事實上,這個現代性轉化的社會,簡單來說(或說其基礎),
就是「公民社會」。
就是以公民個體的啟蒙或理性自主自由為基礎所組成的社會。
而西方教會對於此議題的討論或面對,就叫做「現代神學」或「當代神學」。
現代神學與傳統神學或經院神學的差異就在於前者對於「公共性」的意識。
(中世紀的神學不能說不具公共性或不影響社會,反之,是徹底地主宰社會)
系統神學在新教中的發展,就是不斷開啟了公共性的討論或自我轉化,
其間是與「理性」/「政府」的關係的不斷辯證
(德國觀念論及其影響的自由神學以降)
[理性事實上是政府的表徵或其內在,也就是在西方,理性或哲學的獨立於神學,
確立了政治與社會運作獨立於教會神學指導的合法性]。
故「現代性」在政治社會層面的表現,可以簡化來說就是「公共性」。
那麼神學或教會思想論述的現代化,就是讓神學產生公共性。
神學不是只考慮社群內的言論的一致性與合法性(合乎聖經、傳統等),
而要考慮對於社會的影響力。
每個發言都不只是說給基督徒聽,也是給其他信仰文化傳統的人聽。
不是說因此要講違心之論,而是說其一致性與合法性的標準(canons),
必須要擴大(加入一般知識、理性、常識、共同情感等等)。
例如說,「斷開魂結」這類原本是過去教會內部的東西,
因為行動+寬頻時代(camera everywhere)的來臨,都會被放大乃至扭曲來解釋
Good TV、佳音電台、各類教內的報紙網站都透明公開在世人眼前
(部份基督教媒體當然也是原本就有著公共使命而發展的)
(btw,網上影音的資源也讓如啟發課程、各種講道資源可以更容易取得)
所謂的「第三波」或「第四波」、各種的「教會增長運動」,
其實都是教會追求「現代化」的努力與嘗試
但是不是只找到表面的「技術」(影音聲光等等),
而沒有在理解「現代性」內涵的狀況來徹底轉化教會呢?
所幸,在跌跌撞撞之下,我想還是有部份好的發展
例如說,教會增長運動已經慢慢從過去追求的「信徒人數」的增長,
轉變為「基督門徒」的增長(參直奔標竿、雙翼、啟發課程等等的一系列發展趨勢)。
而最簡單的定義,基督門徒=「聽道+行道」。
(以馬太福音5-7章登山寶訓中的「福音」概念為基礎)
故台灣教會的現代性議題就到達了「聽道」與「行道」的現代性轉化議題,
或者說,「公共性」上面來了。
故我的命題或觀點就是,
台灣教會的現代性議題應聚焦於「聽道的公共性」與「行道的公共性」這兩個層面。
1.「聽道的公共性」:我是以「牧養非基督徒」這一個宣教或牧養概念的重新詮釋出發。
(參盧龍光編著,《愛你的鄰舍》,頁101-120,關瑞文的文章)
就是神學論述或教會公共論述的公共性要求。
或者說就是信仰之「信念」之表述與建構必須考慮公共性。
簡而言之就是Habermas的理性概念。
2.「行道的公共性」:因為行道是從聽道來的,
所以仍以「牧養非基督徒」為主要概念。
另外我想還是回到康德的自由概念,以及後面的相關神哲學、社會學等等的發展,
而承繼這些發展的當代神學家,
如潘霍華的實效倫理、莫特曼的盼望概念都是重要的參考點。
而行道的標竿或典範性人物,就會從祭司、法利賽人轉變為好撒馬利亞人。
好撒馬利亞人就是一種信仰表述未必正統,
但其行為符合耶穌說「遵行我父旨意」的人。
更簡化的說,就是教會的信念及其實踐必須考慮到,也需要產生公共影響力。
而此影響力當然可以是批判現狀的,但無論如何必須要能夠爭取社會「團結」,
或者說能夠產生「認同」。
當然,團結或和好才是教會在任何公共行動中的核心目標與理念。
擴大支持度、影響力是任何公共論述的基本條件。
把守住該守的、達成希望達成的(實效),但又能增加他人的認同,是課題。
政治上的選票其實跟基督徒的數量來說,其增長邏輯有重疊處。
因為隨著公民社會的逐漸成型或成熟,
爭取選票=爭取公民的支持(而漸漸脫離樁腳或人情政治),越來越劃上等號。
故基督徒在台灣面對的5%天險,在下一個階段中,必須要考慮到整體社會的轉變,
若基督教的公共論述不能爭取到公民的支持,
那麼教會在這個公民社會中的存在會產生很大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