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濟世道:「既然曹二姐已經將解藥的調配方法詳細地告訴我了,那我們就能夠自
行到秦州配藥解毒了。」曹婆婆雖然不願輕易讓上官鴻江一行人離開視線,但事已至此
,再強行阻止,反而令人起疑,只能順其自然了。韓剛到附近村子僱了一輛牛車,將丁
瑞抱到牛車之上,上官鴻江、白純兒及方濟世坐在丁瑞身旁,韓剛與駕車的鄉下人坐在
車前,一行人向西方前進,往秦州而去。
傍晚時分,一行人便到秦州對岸的渡口,韓剛遣走牛車後,便在渡口旁邊的小客店
住下,住店的客人大多是來不及在白天渡河的旅人,其中不乏帶著大批貨物的商人。一
夜無話,次日天一亮,韓剛便到渡口雇船,渡過渭水之後,由韓剛抱著丁瑞,走在最前
面,後頭跟著上官鴻江,方濟世牽著白純兒走在最後。城中行人見到丁瑞全身黑中帶青
,皮膚如塗漆般光亮,驚異非常,紛紛走避,反使一行人如入無人之境。方濟世對走在
最前面的韓剛道:「現在時間尚早,還不忙著去客店住宿,我們先到城西的鶴龜藥鋪去
找找看有沒有這幾味藥材。」韓剛皺眉道:「鶴歸藥鋪?怎會起這種名字?讓人不太舒
服。」方濟世道:「韓兄想岔了,不是駕鶴西歸的『鶴歸』,是鶴龜仙壽的『鶴龜』,
取象徵長壽的鶴、龜兩種動物做為店名,希望來店的客人都能長命百歲,秦州城中就數
這家鶴龜藥鋪規模最大,藥材也最為齊全,希望能夠找齊這三味藥材。」
說話間一行人已來到鶴龜藥鋪,店中有兩、三名客人正在買藥材,方濟世帶頭走進
鶴龜藥鋪,跟著白純兒、上官鴻江及抱著丁瑞的韓剛都進了藥鋪,方濟世對著一個沒在
招呼客人的夥計道:「勞駕,我要買青心荷蕊、萬節竹根及斂辛草三味藥材,不知店裡
有沒有現貨?」那夥計露出為難的神情道:「抱歉這位客人,這個季節沒有新鮮的青心
荷蕊,現貨只有炮製過的,不知這位客人合不合式?」方濟世道:「炮製過的就可以,
那就……」那夥計打斷了方濟世的話頭道:「抱歉這位客人,本店眼下不賣萬節竹根,
還請海涵。」方濟世道:「不賣?意思是就算有貨也不賣嗎?」那夥計自知說錯話,改
口道:「不不,眼下沒有萬節竹根,若有貨當然會賣。」方濟世自己亦在藥鋪中當過夥
計、掌櫃的,自然知道這種「不賣」的背後都有種種理由,現在沒有時間去追究這件事
,繼續問道:「那斂辛草有吧?」那夥計笑道:「斂辛草貨源充足,客人要多少?」方
濟世道:「青心荷蕊二兩,斂辛草半斤,順道打聽一下,廣流藥鋪及通達藥鋪有沒有萬
節竹根現貨?」那夥計邊秤藥材邊道:「這位客人,眼下整個秦州城中恐怕都沒有萬節
竹根現貨,至少要再過一個月才會有萬節竹根。」方濟世一聽便知有個影響力很大的人
物或組織禁止城中的藥鋪販賣萬節竹根,便壓低聲音向那夥計道:「萬節竹根不是什麼
罕見的藥材,我知道店中必有備貨,你若現在不肯賣給我,我難道不能晚上再來取嗎?
」那夥計嚇了一跳,愣在原地,竟不知如何答話。突然一陣笑聲自後堂傳來,一個掌櫃
的自後堂走出,從容道:「方掌櫃的好久不見,別來無恙。」方濟世一看,竟是當年在
長興老藥鋪共事過的一個夥計徐丹。
方濟世道:「老徐,好久不見了,你高升了。」徐丹道:「哪裡、哪裡,不過是在
長興待不下去,到別處討生活罷了,談不上什麼高升,若非這家店老闆賞識我,只怕一
輩子都得當夥計了。」方濟世壓低聲音問道:「怎麼不賣萬節竹根?」徐丹機靈地左右
瞄了兩眼,確定沒有其他人在注意自己後,亦低聲道:「這事本來是不該告訴外人的,
不過看在往日的交情,我就告訴你吧,反正你們應當與此事無關,跟我來。」說完便逕
自走進後堂,方濟世招呼其他人跟著進入後堂。徐丹帶著一行人穿過後堂,經過幾個走
道後來到一間小廳,徐丹對廳中的小廝吩咐道:「準備茶、酒,四色點心,我要招呼客
人。」那小廝轉身離去。方濟世道:「徐兄不必太費功夫,我們……」徐丹抬手制止道
:「那只是藉口要他離開罷了,這事老闆有嚴令不准對任何外人說起,因此不得不支開
他。長話短說,之所以秦州城中的所有藥鋪都不准賣萬節竹根,是因為秦州刺史暗中下
令全城禁賣,所以沒有藥鋪敢賣萬節竹根。」
方濟世疑道:「秦州刺史?官府也管藥鋪中什麼能賣什麼不能賣嗎?」徐丹道:「
怎麼不管,這秦州刺史古怪得緊,每兩、三個月便會有密令來,禁賣某種藥材,玄的是
這些藥材幾乎都是解毒的藥方中常用的藥材。」方濟世心中一緊,問道:「這秦州刺史
究竟什麼來頭,為什麼要禁賣這些解毒用的藥材呢?」徐丹道:「這秦州刺史……哈哈
,當真厲害,方兄果然高明,如此一來這鏢局便非得聘僱你不可啦。」方濟世見徐丹話
頭轉得極硬,知道有藥鋪中的人來了,便從容地接道:「可不是嗎,那總標頭見我的裂
石拳法威力極大,便迫不急待的聘了我當他們鏢局的鏢頭了。」話還沒說完,只見那小
廝端了兩個瓷壺進來,先行奉茶,見到全身漆黑的丁瑞亦沒有露出異狀,顯然是在藥鋪
中待得久了,見識過形形色色求診的客人,不再大驚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