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 魔途振劍錄 398

作者: D7Inglet (contextualist)   2017-03-28 09:11:15
第五十六章 竊錄 4 禁地召客
  司倚真應了退開,焦慮稍減,只因突如其來之事令她分心:「事情豈有這
般湊巧?我正要抄錄那年火塚之刑的詳情,正愁不得藉口接近名譜,憑空便降
下大好良機?……那晚在天留門後山,韓濁宜述說的往事……」
  「黑杉令下落成謎,連韓濁宜如此勢力也查不出。前事真確,倒成了依稀
的線索。康大哥的父母是握有過黑杉令的;還有一對北霆門叛徒,亦曾與黑杉
令有所瓜葛,只不過他們是假黑杉令遺失為名,脅迫冷門主退位。當日我奉命
謄錄名譜,何曾想到,康大哥之父與那對叛徒同葬火塚的往事,竟與黑杉令有
關。」
  這一切,竟是由韓濁宜來告訴她,匪夷所思者,莫如此等際遇。司倚真晚
飯後即向掌事師姐告假,在青派別院門前佇候。
  樹影在莊嚴的褐色木柱上搖曳,終於樹影越來越稀淡。最後,黑瓦白牆亦
隱沒黑墨般的夜色之中。
  別院入夜不點燈,周圍亦不許有燈火。當司倚真再也看不見柱面樹影,初
更便過。身畔黑暗中傳來劉岡的聲音:「范師妹早到了,稍待。」清了清喉嚨
:「客人先請,可得提防腳下別絆著了。」
  劉岡身旁響起一個半老的男子聲音,應道:「是,多謝。我白日裡來過很
多次,晚間雖看不見路,還是記得路的。」
  劉岡道:「你搭著我手臂罷。」那人又諾諾地道謝。
  司倚真一聽那聲音,心中一動:「這口音好耳熟,我曾聽他說過很長的話
。是甚麼人?」那是一個尋常之極的男聲,操的是本地口音,自己如何會聽過
他的長篇大論?怪異的是,儘管清楚記得曾聽此人說了不少言語,她卻想不起
與那個聲音相配的面相。以她記心之佳,此事從所未有……

  
  別院之門不知何時已啟,司倚真聽著前方二人聲息,摸黑跟入院中。陡然
間前方呼地一聲輕響,同時劉岡和那人立即止了步,司倚真險些撞上。但聽得
黑中一人聲音道:「劉師兄,僭越了。」
  劉岡道:「當得,當得。這是慣例。」
  那別院之人道:「本來劉師兄早就可以免了這規矩,可是……那頭突然撤
銷籌備了兩年的大事,卻不說是何緣故,風大姑所領的青派人手,在京城大為
震動,咱們雖在別院,也感不安。」
  劉岡道:「莫說有這等非常異變,即使平日,也別要為我這個不屬青派之
人壞了規矩。只是後頭還跟著范師妹……」
  別院之人道:「嗯,風大姑不在,院中沒有女子,搜身不便。咱們都信得
過劉師兄調教出來的人,而且范師妹曾因冷門主交辦之事而在別院中過宿,可
以權宜,這一次便讓她免了。」說著,前方傳出衣物摩娑聲響及拍打肢體之聲
。司倚真方知原來夜中出入別院須得搜身。
  她聽得別院之人短短幾句,語調異常森寒,彷彿危機便潛伏在每一陣風聲
,心忖:「所謂籌備兩年的大事,定是指韓濁宜刺殺蜀帝、掌握蜀京之舉。我
在天留門目睹韓濁宜被晉王緊急召返魏州,斷霞池水的破壞,竟將此舉默默消
於無形。成都和左近城寨的百姓,只怕還不知京城曾險些有一場驚世之變。」
  「地鼠仙以絕世之學,妙主意信手拈來,立了一道紅漆大柵,不僅整得韓
濁宜七葷八素,還無意中換得蜀國民間多幾年太平!」她當然清楚,這場太平
若得數年已是大幸,以蜀廷之腐敗,長治久安實為奢想。
  搜到那另一人時,別院搜身之人只道了聲好,卻未稱呼是誰。司倚真滿腹
疑惑:「若是『白日裡來過很多次』的武林中人,別院之人絕不會如此失禮。
若不是武林中人,怎會參與這等機密?我又怎會在某時某地聽過他長篇說話?」
  搜罷了身,別院那人道:「劉師兄在偏房中可以點燈,出入的規矩可還煩
請遵守。」接著是輕而大步的躍動聲響,那人飄身而去。聽他語氣,當是後來
才投入青派的北霆弟子。三人穿過院子,進入偏房。劉岡道:「師妹,點了案
頭的油燈。」
  司倚真在案上摸索,摸到燈台,掏出打火用具的一剎那,猛地醒悟:「是
了,是了!原來是他!」
  她燃著了燈,轉過身來,但見劉岡身旁站著一個年近五十、面目平庸的男
子,果真是全然陌生,她確然不曾見過此人。然而此人手中提著的一隻醫箱卻
證實她所料無誤。
  ——是鎮西的周大夫。為別院群雄收買、暗地裡助殷遲傳播丹藥、為兩方
通傳消息的周大夫。司倚真聽了邢昭一等人暗中接見他時的長篇談話,始終不
曾見到他的面目。
  「主人出診我見得多了,醫箱都是很沉的。但近日主人帶出去的箱子,卻
輕了很多……」周大夫家的僕人曾如是說。那隻神秘的醫箱,此刻便提在周大
夫手中。
可以確定的是,這一次,絕無斷霞池所煉藥物在內。許多天前,殷遲已由
侍桐帶走,去接應康浩陵,卻又在中途轉往祁山,被韓濁宜帶人圍攻,無論如
何不能往那隻醫箱裡添上新一批丹藥了。
  劉岡何以夤夜召周大夫來此?周大夫有甚麼特殊之處?
  司倚真心念電閃:「周大夫是最清楚別院群雄所中慢性毒之人,並受了邢
昭一指示,隱瞞群雄藥癮已深的實情。劉師兄說冷門主要重整北霆門和別院的
名譜,卻又召了周大夫來……」一陣凜然:「或許是青派頭子風大姑的主意。」
  劉岡和周大夫坐下了,將那疊絹布名譜放在案頭,道:「備筆墨,周大夫
怎麼說,妳便怎麼寫。這份新的名譜,是要呈送風師姑和另一位要人的,妳先
寫了呈風師姑的一份。」
  司倚真衝口接言:「另一份,請准師妹在院中漏夜謄寫。至於周大夫麼,
夜中進鎮、車行不便,師兄和呂師傅定是安排了他在院中留宿的。此間萬事有
我,師兄早些安歇罷!」
  劉岡看了她一眼,似也不覺奇怪,溫顏笑道:「師妹總是這麼巧,甚麼都
讓妳料中了。看來我這個掌事大師兄,指日就要讓賢嘍。」
  司倚真嘴一抿:「師兄慣會取笑我。我只知記賬抄書,刀法老是練不上去
,誰會服我?」
  劉岡笑道:「記賬抄書可用不著刀法。再說妳年紀甚少,將來還愁趕不上
師姊們麼?」話雖如此,在他心中,實不以小師妹的習武資質為然。司倚真佯
裝武學天資庸愚,入門三年,歷經數次校比,仍是「衍支」最末一班。
  司倚真研墨之際,房中一時間靜寂下來,但聽得几前有窣窣之聲,接著更
聞得呼吸急促,似乎那周大夫有甚麼不對,身子顫抖。她雖萬般好奇,知道這
不該自己過問,只垂眼斂神地磨墨。只聽劉岡道:「周大夫何事慌張?」
  周大夫壓低的聲音甚懼:「咱們……非得在別院諸位英雄的眼皮子底下,
記這個…這個不可麼?」
  劉岡道:「正要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幹。這份名譜有別院名錄,也有我北霆
門人名籍,上次門主命我和師妹重整名譜,將它從『彌確堂』後房移入了別院
嚴密保管,一直不曾移出——」
  周大夫顫聲道:「是,是啊,那是…是連如金大俠病發……那個,那個暴
卒之時。」
  司倚真蘸好了筆、偏腕擱下,才裝作不經意地抬起頭來,平心靜氣地瞧著
二人,心道:「連如金算甚麼大俠了?他心意不堅,在青樓中受殷遲騙誘,向
別院諸人播毒,種下別院今日無可挽回的困局。這大夫怕得太狠,口出諂詞,
只盼劉師兄能免了他這份差使。嗯,他在懼怕甚麼呢?」
  她自己並未發覺,假裝拜入北霆門下三年以來,心中稱呼北霆門人時,已
不知不覺從直呼全名又或是戲謔的「假師兄」、「假師姐」改成了十足正經的
「門主」、「師兄」、「師姐」。對冷雲痴的尊敬固然是心欽其宗師風範;對
於劉岡、黎紹之等人,不可不說是長年受到照拂、油然生出親近之意。
  北霆門作風狠辣,以殘忍極刑處死叛徒,同門之間為著爭排名,亦不免時
傳爾虞我詐之事,這些她全清楚;可是師兄姐們點點滴滴的日常關切,也是真
確。黎紹之甘冒大險為她去救康浩陵,更是真金不換的義氣。
  劉岡一揮手:「連如金那叛徒,沒的污了『大俠』這詞!名譜一直在別院
裡收著,若要刻意攜出,在當前的情勢中不免惹人疑心。哼,我也不跟你多講
,總之,咱們坦蕩蕩進來辦事,別院諸位師傅只道是北霆門戶私事,便不會過
問。小師妹抄錄了兩份呈報之後,又可不經搜身而攜出去。」說著向司倚真點
了點頭。
  司倚真暗忖:「劉師兄是奉冷門主之令做這件事,他們很提防別院群雄起
疑。咦,何以當前情勢之中容易起疑?所謂情勢,當指韓濁宜撤銷了立冬起事
的詭異氣氛而言。而別院中人與成都方面相隔兩地,近日風大姑又不曾回來,
群雄不知風大姑和蜀宮那兒有甚麼盤算,遠離大權所在,自然易生疑忌……」
  
作者: biglafu (哥吉拉弗)   2017-03-29 01:22:00
越來越覺得阿真將來會對上北霆門...
作者: ghed (ghed)   2017-03-29 10:37:00
看起來這次要燒的活人是一大批 .. 不過他們應該不會乖乖被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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