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 魔途振劍錄 420

作者: D7Inglet (contextualist)   2017-04-22 09:05:21
第五十八章 行詭 10 何謂仁義
  耳聽康浩陵連連呼喝,她絕不是逆來順受的姑娘,表情越發冰冷:「你傷
心歸傷心,可別遷怒於我。你既不想多殺人,我便為此佈局,倘若非要有人犧
牲,那便讓犧牲者減至一人。」
  康浩陵暴風般怒喝:「死一個也不行!妳竟早已存了要害死人的心?太也
卑鄙!」
  殷遲看不下去,再度試為二人打圓場:「大哥你別口不擇言。她是說『倘
若非要有人犧牲』,並未說一定要有死者。」
  以他激烈而易怒的性格,居然會有為人息爭解紛的一刻;而他劇毒入腦以
來,視人命如草芥,又居然會以「不殺人」為立場而發言,當真是畢生首次。
這反常之極的言行,無非為了他崇敬的大哥和苦戀的伊人。他自己卻渾無所覺。
  康浩陵聽不進司倚真的辯解之言,殷遲的一片好意他倒是受得落的,勉強
點了下頭,拍拍殷遲的肩,示意道謝,恨恨地嘆了口氣。司倚真趁機道:「咱
們須得趕緊離去。」
  誰知她的聲音一入耳,又再激起康浩陵的憤慨,咬牙道:「可是為甚麼偏
偏是馬阿叔?好,就算此事凶險,就算終究免不了有人死,親兵之中不乏怠忽
職守的,妳又為甚麼不能尋一個有罪之人去收買?去街坊買通個地痞,讓他假
扮親兵不行麼?」
  司倚真聞言,心下大忿:「你腦子當真氣壞了,此言無理之極,蠢笨無雙
,你居然好意思說出口。」若是尋常的江湖女子,早就「狗屁不通」地潑口罵
粗了,但她教養深厚,縱在百般氣惱之下,亦難以口出污穢言詞,只是一聲聲
冷笑,道:「好一通聖人之言,說得輕巧。倘若天下只有犯過罪之人才能死,
世上便無橫死之人了,這世道早便勝過上古聖王的無爭盛世,還輪到你大岐劃
地為王?」
  說到心思敏捷、巧舌辯論,康浩陵哪裡及得上她十分之一?一時瞠目結舌。
  司倚真搶著道:「你以為大岐兵士好容易滲透麼?假扮的親兵能瞞過誰的
眼?明斧大獄的獄吏、守衛,可不似『旦夕樓』的北霆門衍支弟子那般,輕易
可以下藥迷倒一批。要在你義父處決殷遲之前救人,又不傷一條人命,你倒救
給我看看。」
  「我跪在他府第門口求情!不,我堂堂正正地走入岐王府,跪在武德殿口
。」康浩陵大聲道,「我長跪求情,寧願驚動王上,寧願餓死我自己。」
  司倚真譏嘲更甚:「很好,你便去跪。餓死之後,你義父必將你和殷遲兩
個逆賊的首級同懸在鳳翔城門,那時兄弟倆再好好敘敘。」
  殷遲聽她如此舉例,不由得苦笑。在這尷尬一刻,他竟忘了自己是與二人
絕非同類的凶殘之輩,彷彿他三人自始已是好朋友,而他此刻只不過旁觀好友
的短暫衝突罷了。
  康浩陵道:「妳伶牙俐齒,我說不過妳,殘忍不仁也比不過妳!」
  殷遲皺起眉,在康浩陵膀臂一扯,道:「大哥,你越說越不像話啦,怎麼
叫殘忍不仁?她一個人也不曾殺過,在你我這樣動輒取人性命的江湖人面前,
她豈稱得上『殘忍不仁』四字?那麼咱們又是甚麼人?」
  司倚真亦已覺察殷遲的反常,掠了殷遲一眼,暗道:「想不到這魔頭也有
充和事佬的一日,更想不到我和康大哥首次因事爭執,是這人不斷替我倆解圍
。」她靈巧的心眼自然明白:殷遲是太看重康浩陵和她,才會忽變善人。
  殷遲頻頻居中說項,康浩陵也有點不好意思,可是轉頭一望見馬樹的屍身
,心頭便是一痛。
  司倚真心想這樣僵持不是辦法,勉強嚥下一口不平之氣,柔聲道:「康大
哥,在我的盤算之中,真毋須讓這位馬旅帥犧牲的。我們會合了他,且讓他躲
藏幾日。待你為你兄弟申冤之後,若非由你把馬旅帥帶出面作保,便是讓他隱
姓埋名,遠走南方。」此言只有五分真實,眼下卻決計不能坦承。
  ——只因殷遲的而且確,便是刺殺王渡、擊殘上官駿、屠戮赤派一眾老探
子的凶手,更曾散播斷霞散、令「蛛網」傳訊大亂,康浩陵豈能當真為他「申
冤」?康浩陵只能保自己,要保住放走殷遲的馬樹之性命,唯有冀盼李繼徽大
發慈悲。
  那機會可謂千中之一:康浩陵自己,是李繼徽親筆下令赤派搜索,欲審問
「私通江殷二叛共刺客之罪,及謀黑杉令之嫌」的疑犯。極微中的極微希望,
僅僅是李繼徽的慈悲能饒他性命,免他終身囚禁之罪。
  讓馬樹遠走高飛,是唯一保全這名卑微親兵之途。然而馬樹忠心耿耿,又
豈願作逃兵。若非馬樹素有忠心之名,不需做戲即可取信於眾,司倚真亦不會
找上他了!
  康浩陵眼望地下鐵枷,眼圈又紅了。司倚真知他心意,接著道:「未料我
棋差一著,沒想到你義父連他也信不過!他又堅持必先除去鐵枷,他難以想像
,你義父給他的鑰匙從一開始便是錯的。諸事湊巧,終於誤釀他的死劫。」
  見康浩陵望向自己的眼神少了幾分敵意,她心下感嘆:「你義父生性多疑
,任何人都信不過。你已親眼見到後果。此時我不宜多言,但盼你自己領會,
唉,臭驢子,康大哥!」
  康浩陵呆了呆,陡然神色警覺,低喝:「追兵來了。」殷遲同時也出聲示
警:「追兵正在接近。」他二人江湖經歷遠較司倚真豐富,追兵自樹叢兩旁繞
路包抄,逃不過二人耳朵。
  康浩陵便不多說,只問:「座騎在哪裡?」司倚真招手疾行,康浩陵跟了
上去。殷遲卻道:「讓我殿後,你們快走!」
  司倚真向康浩陵道:「此去直行即可見到座騎。」待康浩陵一路遠去,她
後縱兩步,到了殷遲身邊,道:「我知道你的意圖,只盼你稍稍容情,以免累
得康大哥連家也回不得。最好是兜圈子擾亂追兵視聽。」
  殷遲在她面前,從來毋須假作仁慈,昂首道:「我在『明斧』受了那般折
辱!」
  司倚真道:「我懂,因此我也不會要你不殺一人,只盼你看在康大哥面上
,別過了份。你想一想,日後事發,你如何面對康大哥?」心中則說:「若非
你對待赤派那般辣手,又何至於身入明斧大獄?」
  自幼師父便訓她要立身正直,如今又要她代為幫助殷遲度過江湖險關。然
而師父這位故人之子實不是正直好人,司倚真救了他,犧牲了真正的好人馬樹
,心中的茫惑擺盪,愈來愈是強烈!
  為了不傷康大哥之心,為了維護他和這魔星的情義,我已間接殺了一個人
。讓康大哥繼續跟這嗜血之人當兄弟,復有何益?
  ——是不是……已到了快刀斬亂麻的時候?
  殷遲剛剛道:「我出手若見了血,便難留活口——」東側草叢一陣亂響,
已有追兵竄出。殷遲手一伸,司倚真也不見他怎生探手入革囊取飛刀,更不知
他手勢怎樣避開刀刃劇毒,但聽刀聲破空,一柄飛刀已嵌入領頭那金吾衛的咽
喉!
  司倚真退開數步,一個褐色影子一閃,那隻革囊被殷遲掠在地下。同時殷
遲雙手連振,地下便多了四具屍首。
  五柄飛刀出手,五人均是一刀中喉。五人分從不同方位撲出,各有不同體
形、不同作戰姿態,五刀的致命部位卻未差毫釐,一切僅在霎眼之間。司倚真
幾乎要喝出采來:師父所說的青派錢六臂飛刀手法,確為一絕!
  殷遲側過頭,向她微微一笑:「妳有家裡教的開鎖功夫,我有家裡教的飛
刀。」
  司倚真不由自主地報以一笑,眼角餘光卻覷見某種黑色物事,正在地下蠕
蠕爬動。
  她以為蛇蟲,駭了一跳,忙躍起閃避,卻見那不是活物,而是死人七竅中
流出來的黑血!
  茉莉醉,天留門獨門劇毒,世間無救,中之立斃。即使飛刀僅射中五兵的
手腳,那五兵之死亦不會遲於飛刀封喉。殷遲射他們的咽喉,只不過向司倚真
炫示家傳絕技罷了。
  司倚真不再流連,轉身奔往康浩陵所去方向。與此同時,追兵湧至,殷遲
一聲喝叱,二尺劍出手。
  
作者: ghed (ghed)   2017-04-23 01:55:00
我怎麼覺得小二寶和阿真越走越近?
作者: biglafu (哥吉拉弗)   2017-04-23 03:07:00
越來越剪不斷理還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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