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這天筱妍回到家中，已經不意外家裡頭客廳滿滿的人，她上禮拜給了吳宇軒鑰匙，讓他們
想過來就過來，不過今天她回到家，發現這些人似乎臉色不太對勁。
「怎麼了？」
「郭小姐，我們有事情要跟妳說。」說話的是一個臉生的女警，也是這次偵辦「夜鶯獵人
」的小隊長林彥欣。林彥欣大約三十五六歲的年紀，長得雖然乾淨秀氣，但是高頭大馬，
至少有175以上，跟吳宇軒和黑人那些男生大約只差半個頭。
「好。」她看了一眼吳宇軒和黑人，兩人也是一臉沉重。
「白巧蓁失蹤了。」
「什麼……」她的臉色一下子刷白。「不是的吧？她跟她男朋友一起住，應該……」
「是她男朋友來報的警。」吳宇軒想讓她稍微鎮定一些。
「同時，我們也找到了一個酒店小姐的屍體何心柔，被扔在河床上。同樣也是少了左眼球
的狀態。以左眼作為記號的，已經是第五個了。獵人故意用同樣的手法，除了是一種挑釁
，更是一種紀念或是收藏。」
「這是典型的連續殺人犯會有的行為，又叫做犯罪簽名，目前能夠確定的是刻意的性徵毀
壞，以及被帶走的左眼球。創造出屬於他獨有的簽名是此犯人最得意洋洋的成果。甚至我
們能夠比對這幾個被虐殺的酒店小姐與白巧蓁的長相，都是白皙高挑的美女……，所以白
被獵人抓走的機會的確很大。」
「可是之前說失蹤的其他小姐明明就……」他們的對話已經讓筱妍聽不懂了，於是她開口
打斷。
「有一些不符合特徵的酒店小姐失蹤案件，目前都已經找到人了，所以跟這個案子要分開
來看。」黑人解釋。
「怎麼辦……？」筱妍無法克制自己劇烈的顫抖。「白白會死嗎？」
「目前我們還不知道。現在我們比對所有她們幾位在死前接過的客人，覺得有一位姓鍾的
男子跟她們的接觸相當頻繁，包過她們整夜外全，也帶出場過。大約都是在西屯區這一帶
的酒店出沒，王朝、東方美人、羞羞臉、凱渥酒店等等。
這個人的涉案機會很高。但是他因為沒有前科也沒有服役過，所以並沒有DNA相關的資料
可以佐證與確認。」林彥欣從筆記型電腦中調出了幾個檔案，裡頭是幾個攝影機的影像截
圖，「這個人。妳有看過嗎？」
「有點像之前曾經接待過的一個客人……的確是姓鍾沒有錯。但是我不能完全確定。」筱
妍有些驚嚇的神色，說。「白白跟我提起過他，說是個很神祕的人，不知道工作背景什麼
的。已經肯定了嗎？」
「只能說嫌疑很大。這個人包小姐外全的次數不高，而妳也是其中之一。」林彥欣語氣稍
微有些沉重的，「我已經申請了一個我們的人臥底在妳身邊保護妳的安全，也當作是誘餌
。後天開始跟著妳上班，然後學校的部分就交給宇軒。」
「但是我並不是那種類型的長相啊。有需要保護我嗎？」筱妍問，她個子矮，還不到160
公分，不如白白或是蔻蔻那樣接近170左右的高挑，長相從來不是漂亮的類型，頂多清秀
，是站在人群中一點也不起眼的樣貌。
「妳跟他聊天的時候，有沒有聊到什麼特別的話題呢？」她想了一下，把石南花相關內容
告知了他們，林彥欣表示會請相關人員進行犯罪心理的分析。「宇軒，把這個部份確認一
下盡速回報給我。」
「是。學姐。」吳宇軒回答完之後，他們又討論了一些細節，大約幾個小時後才離去。
回到房間，他看到筱妍失神的抱著自己的膝蓋。她無法控制的顫抖，眼眶中都是閃亮的淚
水。
他看著她，發覺這是她第一次示弱，也是第一次像個二十多歲的女孩一樣恐懼不安。他回
想起他第一次對一個吸毒犯開槍的回憶，他明明是瞄準了對方的大腿，但子彈卻是貫穿了
他的胸口。那一槍皮開肉綻，血淋淋的，最終對方搶救不治。當時的事件上頭沒有說什麼
，而這個無親無故的吸毒犯也沒人為他說任何一句話，因此社會上並沒有造成很大的風波
。
學長說，沒事，你做的很好。沒人知道他內心的恐懼。
進入警大，考的是刑事警察學系，他本就揣著正義與堅忍，恐懼這東西，即使有他也不敢
承認。身為男人，是不應該有恐懼的細胞的，他們天生就要勇敢，他的父親母親都是軍警
界出身，他理所當然也要成為這樣的人。
學長說過，台灣很多警察終其一生都沒開過槍。因此他的恐懼很可能無人能解。無論射擊
考試訓練幾回，打在人體上的感覺還是那麼鮮明特殊，那感受總是不斷的提醒他。從那次
之後他再也沒開槍，最後他只能強迫自己忘記，卻經常在夢中不停浮現那個吸毒犯的臉孔
。
那成了他恐懼的原型。
他想保護她，卻擔心自己的恐懼可能會延誤或錯過處理犯人的最佳時機，要是真的如此，
有可能就會影響她的性命安全，吳宇軒從心底感到焦慮。
「吳警官今天也想要跟我睡嗎？」但是看到了吳宇軒的出現，她卻嫣然的笑了起來，把原
本的恐懼與顫抖全給壓抑了下來，笑得輕挑而毫不在乎，這使得他幾乎怒火中燒。
「妳如果害怕就說。不要那個臉。」他說。
「我說害怕，你會陪我睡嗎？」她邀請他。「把上次退給你的五千元給用了。」
他有些惱怒的上前捧著她的臉，印上她顫抖不已的嘴唇。他說：「我絕對不會付錢的。」
她眨眨眼，正想要說什麼，沒想到他又一個吻落了下來，甚至將她壓倒在床上，她沒有推
開他，反而用那種上班時的嬌嗔喚他，「吳警官……」
「不准妳再稱呼我吳警官。」他的吻很溫柔和緩，像是春天溫暖的風，沒有半點急躁和輕
浮，但是他的眉眼卻是糾結著充滿了寂寥與痛楚。「妳在自稱妓女的時候，跟稱呼我吳警
官的時候，用的是一樣的語氣。」
「所以呢？」她緩緩的環住他的頸項，臂膀卻被扯了下來。「你不喜歡我這樣叫你嗎？」
他將她翻身過去，從背後扯開了她的上衣，他的氣息與聲音從她的耳殼邊傳出，搔癢而魅
惑的。「我討厭妳對這些事情毫無感覺。」
「毫無感覺嗎？」她笑了出來，抓著他的手探詢著她的溽濕成一片汪洋的下體，從他的吻
開始，她早就不想要拒絕，面對現實的恐懼不安，擔心害怕，或是其他曖昧情緒，竟然都
隨著不再壓抑的慾望，一同氾濫成災。「真是不懂你為什麼這樣說，我明明一直在等著呢
。」
他看著她的左手上，有一道道淺淺的刀痕，還有好幾個香菸燙傷的傷口，像是星點般灑落
在她的手臂上，她的過去有明顯的痛苦，就是像她完美的迎合下最肯定的拒絕，這是他看
過最諷刺的傷痕。他只能執起她的手輕柔的吻上她的傷口，這個動作似乎使得她皺起眉頭
。
從背後進入她的時候，明明就能夠感覺得出她的顫抖與恐懼，即使是背影，即使她假意的
低吟嘆息，他也感覺得出來她的淚水，這女人真以為自己能夠瞞得了他？為什麼要這樣對
自己？吳宇軒一句都沒有問出口，只是揉擰著她美妙的身驅，加快了撞擊肉體的激昂的聲
響，將她的泣不成聲當作是嬌嗔。
她的偽裝雖然是她面對恐懼時的逃避，卻也是對於他真心的污辱，自尊的踐踏。
但是結束後她仍然掛著假笑的嘴臉。直到他將她一把拉近懷中擁抱，說出了她最討厭的一
句話。「我愛妳。」
「不如給我錢。」她愣住了半晌，逞強的冷哼了一聲，但卻濃濃的鼻音。
「我愛妳。」他懲罰式的啃咬著她的耳朵。「除非妳閉嘴，否則我會一直說到妳睡著為止
。」她這才一句都不敢吭，安靜下來。
她的淚水浸濕了枕頭，而他的整夜假寐當作是對她最後不說破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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