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取密 6 車中怪事
一名禁軍隊長走過來道：「頭兒，要不要查查他們的車？」那軍官點點頭
，扯下腰間令牌，向劉岡舉起，道：「大唐帳前軍辦事，這裡既然是大唐轄地
，各位給個方便罷。」
眾北霆門人又呼嚷起來，劉岡回頭喝道：「莫要造次！身在異地，自當從
權。」提韁又近前幾步，攔在那軍官和大車中間，微笑道：「身在大唐轄地，
當然願給各位軍大哥方便。只是我們這幾輛車裡只是些簡陋行李，破爛物事露
了光，我們這臉就丟得大了。我們僻處西蜀，雖久聞大唐天子親軍威名，可並
不認得帳前軍的令符啊，閣下若無法出具別的證物，我們那些破箱子、臭內衣
、爛鞋襪，實在不敢髒了各位眼睛。」
康浩陵見劉岡硬是攔住禁軍搜檢，更加認定北霆門此行與韓濁宜有關，而
那車中只怕是大批兵器，否則焉得如此沉重？聽得劉岡言之成理，雙方陷入僵
局，皮笑肉不笑地說之不休，雙方的衝動之輩偏偏各自被管束著，不准動武，
而禁軍若要強行搜車，決計衝不破北霆門人的阻攔。照這樣纏夾下去，說到天
黑也沒了沒完。
他愈發焦躁，陡地大喝一聲：「我來搜！」
樊言吉等人嚇了一跳，只見他飛步縱過田地，躍上道路，雙臂亂伸，拳掌
拙劣，卻把攔路之人悉數用迴空訣之力揮出了老遠，拔劍向最近的一輛大車疾
衝。
北霆門與禁軍雙方大吃一驚。那鄧姓軍官全神貫注應付北霆門這群「匪類
」，不知康樊等人又來到近處。北霆門人則一直都瞧見有六名少年在旁觀看，
也見到他們均帶兵刃，但一來亂世鄉間本就常有少年豪勇，攜著兵刃大搖大擺
地行走；二來此處原屬大岐，他們既非岐人，便沒興致去管岐國鄉村少年的閒
事。
樊言吉等人如夢初醒，拔劍奔出，颼颼幾下，已全數掠入人叢，預備為康
浩陵掠陣。那軍官大奇：「咦，是你們！」跟著忙叫：「喂，住手，不干你們
的事！」
劉岡見這五人行動默契，既是武林好手身法，又似受過群體嚴訓，面上頗
有殺氣，頓時想起青派，聽那軍官顯然跟他們相熟，心下更是詫異：「莫非李
存勗也養了高手暗探？」想到這一層，頓時心生顧忌，眼見師弟妹被他打退，
卻不敢貿然下令攔阻。
康浩陵對身旁擾攘全不理會，橫劍劈去，車壁坍了半邊，車帷帶著勁力揚
開，像一面扯足了風的船帆。
這一手僅靠一柄細瘦長劍便辦到，北霆門人個個認得這瘦劍是南霄門兵刃
形制，又見這一劈是正宗「山奔劍」，只不過勁力猛捷兼具，遠遠超出他們所
知，明知眼前此人定是敵門高手，又毀壞了本門財物，仍情不自禁地放聲叫好。
車中景象已畢現眾人眼前。康浩陵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滿面迷惘，又去劈
第二輛車。劉岡在身後喝道：「的確好身手，但你再破壞本門財物，我可不能
客氣了。」
他喝聲方出，話還未講完，康浩陵勁力已陡轉輕靈，正是「旦夕篇」妙著
。這一劈原本聲勢威猛，陡然轉為巧妙斜挑，將車帷卸去便算。北霆門人又爆
出一陣采聲，唐國禁軍和他同行多日，早聽聞他揚威山東大營之事，這時始親
眼見到他武技，也是歡聲雷動。
采聲之中，劉岡與數名北霆弟子已認出是他，此人曾當面挑釁門主恩師，
受囚於本門「旦夕樓」，在前一回的「五年清算」中，與黎紹之師兄創下一場
傳奇惡戰。北霆門眾紛紛驚呼：「是康浩陵。」「是那個南霄門棄徒！」
康浩陵連看了兩輛車內的景況，更是目瞪口呆，仗劍回顧，問道：「這是
怎麼回事？」
－－車中堆疊著七個人，手足遭綁，口縛布條，身邊還橫著七柄軍用長刀！
劉岡見場面大亂，不知康浩陵橫裡殺出是何用意，咳嗽一聲，正要發話，
那軍官失聲叫：「安勝兒、李戰！是你們？」
其中一輛車裡兩個人扭了幾扭，嘴巴在布條裡「嗚嗚」掙扎說話，拚命點
頭。那軍官手一揮：「是咱們的人，是千騎營那隊弟兄，全救出來！」禁軍拔
刀急擁而前。剎那間，大道之上，金屬之聲大作，北霆門人亦紛紛拔刀。
昊雷劍五人搶到禁軍身後、北霆門人面前，為禁軍殿後護持。劉岡瞧出他
們與康浩陵是一夥，身手在少年一輩中亦算是精奇，卻並非南霄門人，本疑心
他們是唐國的暗探，這下當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問道：「康浩陵，你幾
時跟魏州方面聯手了？」
那軍官知道己方人數雖多，又有康樊等人相助，但跟北霆高手一動上兵刃
，混戰裡必有死角是康樊等人無法照應的，己方軍士難免死傷，便又下令：「
且慢動手，我跟這位北霆門的刀俠說幾句。」
康浩陵不耐煩聽他們又說半天，向樊言吉等人叫道：「是鄧指揮要找的韓
邸親兵，咱們將這些人鬆綁罷。」五人分向其餘五輛大車撲去。車伕們早嚇得
跳到一邊。五人揮動闊劍斬開車帷，只見其餘車中果然亦疊滿了被綁縛的人。
殿後的一小群北霆門人雖欲阻攔，卻被禁軍阻住道路，遙見劉岡大師兄仍
在跟那姓鄧的軍官交談，一時不便縱馬上前衝撞禁軍。幾名奧支弟子見了樊言
吉等人揮劍手法與闊劍樣式，不禁都「咦」了一聲，議論：「看著有幾分似是
傳聞裡的昊雷劍。」「昊雷劍最後一個傳人上官駿十餘年前消失在江湖上，原
來暗中收了弟子？」
就這麼略一耽擱，康浩陵和樊言吉等人已快手快腳地砍斷了車內眾人的綁
縛，取下數人臉上的布條。他們不知哪個是隊長，康浩陵大聲問：「隊長在哪
裡？」
陳逍橫劍攔住一輛車的門口，叫道：「在我這輛車裡，一聽你叫喚便想往
外竄呢。」
康浩陵道：「讓他說話，帶過來。」陳逍瞪了車內一眼，解開那隊長口上
布條，扶他下車。